楚国皇宫,栖凤殿。
入了夜,殿外四周的窗棂都被打开,有值夜的宫女,站在窗棂下,拿着宫扇,在一盆盆的冰块钱扇着风,将凉气扇进大殿里。
大殿里,徐淮公公正弓着身子,细声细气地对帷幔后的人影说道:“娘娘,宣正殿来人传话,陛下宣娘娘过去侍疾,娘娘是不是准备一下,这就过去?”
帷幔后人影一动,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悠悠地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徐淮立即弯下腰去,将头顶的巾帽对着她。
女子三十五六岁年纪,消瘦得像是一朵薄薄的云彩,面色苍白,头发松散,显然是刚刚卸了妆容的样子,眼角的描金还未洗去,慵懒松散中,带着凌厉。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徐淮一眼,点头道:“知道了,来人,为本宫更衣。”
徐淮立即招手令殿外的宫女进来,众人井然有序地为皇后陈氏更了衣,忙活了不足半个时辰,陈氏就穿戴整齐,满头钗环,一身赭红描金百褶宫裙,衬得她身姿如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只是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却满是常年身处高位之人才会有的威压,那是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贵气,徐淮只看了一眼,立即低下头去,趋步上前,抬起一只胳膊。
陈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着指套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胳膊上,这才慢悠悠地道:“走吧。”
徐淮一手甩开了拂尘,一边尖声道:“皇后娘娘起驾。”
出门上了步辇,一行人急忙往宣正殿行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戌时过了,宣正殿的宫人却仍在殿内忙碌着,楚王李忠病重以来,宣正殿的人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人人自危,每到先帝病重新帝未定的时候,全国上下都是波谲云诡。
陈氏到了殿门前,福禄公公得了传报,已经在殿外守候,见了一行人,立即上前躬身细声道:“老奴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陈氏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陛下已经歇下了?”
福禄弯着腰,笑眯眯地道:“陛下在殿内等着娘娘呢,还未安歇。”
陈氏点点头,抬步下了步辇,由徐淮搀扶着,往宣正殿的偏殿走去。
殿门口站着十余个大内侍卫,人人手持长枪,面色森寒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眼神如炬,见了陈氏,纷纷低下头去,跪倒在地山呼千岁。
陈氏微微仰着纤巧的下巴,面色冷傲地径直进了殿,徐淮与福禄等人,停在了门口,恭顺地将殿门顺手关上了。
陈氏慢步进了殿,眸光一转,看向了前方那张巨大的黄金龙床,那上面,那个男人正在拼力地呼吸着,病魔已经侵蚀了他的肺部,如今他的呼吸,听上去像是破烂的风箱一般,呼呼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接不上气来。
她皱了皱眉,试探地朝楚王唤道:“陛下,陛下?”
床上躺着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转过脸来,看向她的方向,嘶哑着声音说道:“玉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