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卧在麟霄的膝上,享受着安逸的宁静,月儿朦胧,鸟儿休憩,只有虫儿的呢喃和偶尔有鱼戏水的叮咚声。还有麟霄如风如雾的呢喃:“就这样一生一世,麟霄足以。”麟霄轻轻抚摸着月儿软软的肩,“我总是觉得握不住你,即使你就在我手中。”他俯身吻了吻那香软的发,“恨不得一夜就白头,这样我至少能拥有你今生。”
逐月仰过面来,目光如水望着麟霄,软软的语调中带着打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以前从来一个字不说,如今突然这么会说。麟霄,你是清高孤傲的莲?还是狡猾善变的狐?”
麟霄捏捏月儿的鼻尖,也不辩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只有记住我是你的夫君便成。”他的面色有些发怔,“我曾经在最该表白的时候错过时机,在最该呆在你身边的时候却弄丢了你,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这些都是罪不可赦的。如今我不会重蹈覆辙。”
逐月不出声,只是仰头望着月。
麟霄莞尔一笑,将一样东西放入她的手中。
逐月抬起手来一看,竟然是纪子昙花。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也知道纪子昙花?”
麟霄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是月圆之夜的纪子昙花。”他扶起她,让她面对自己,“千年生的兰珠草三钱,万年生的灵芝三钱,塑月之夜的小叶茗参的花瓣三钱,望月之夜的纪子昙花瓣三钱,以千丝万缕拟似筋脉之物为药引熬十二个时辰成胶状涂抹伤口配合血银蚕疗伤可使再断之骨重接。”他望着这湖中满池的莲藕,“这里有最好的药引,这也是我选择带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逐月还在发愣。眼前的事实让她有一点眩晕感。
麟霄温柔的语气难掩宠爱,“我怎么能不知道,在我犯下了如此大错之后。”
血银蚕?逐月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银指套。武功上层者心头热血喂食圣山银蚕配以纯阳内功真气两成,煎熬一夜一日,喂饱银蚕,银蚕吐丝缠绕伤口,可保祛肉不腐。心头热血,纯阳内功,不用说,一定是麟霄的。
“你这又是何苦?”心头热血,纯阳内功,不知耗去了他多少心血内力。纪子昙乃是怕光植物,只有夜深人静的阴暗角落才会开花,每次花开不过一个时辰,见光便会自动萎缩。望月之夜便是农历十五满月之夜,那样的话纪子昙开花的几率是多少?这纪子昙花又花了麟霄多少心血才弄到的?
“这本就是我的罪,是我欠你的。”麟霄说,“你记得我说过的话,让你痛一分,我便痛上十分,百分。多爱你一分我便会多痛一分,可是我愿意承受凌迟之痛。只要你呆在我身边。”
逐月望着麟霄,只觉得胸口滚烫,眼眶发热,血液也沸腾了,“现在,你爱我时,还会痛?”
“痛。”麟霄低低的声音却说得坚定。又轻轻一笑,“我们不谈这个,黎明时分的莲藕最新鲜,采丝做药引。你先睡着,我守在这里,等到黎明来临,旭日东升,我便去采藕,将这几味药一并调好,配以莲藕银丝,亲自为你敷上。”他将她十指合拢,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从今以后,我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你的双手。我捧在手心的人,损了一根发丝,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麟霄的这几句话将逐月心里仅存的一点阴云也剥开了,她第一次展开笑颜,“恩,我和你一起等。”
麟霄温柔的拿一只手盖上她的眼睛,“有我在这里,以后一切交给我就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爱护自己。”他将她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昨夜就没睡好,你安心睡吧,明日敷药时我叫你。”吻了吻她的脸颊,“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逐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四周的草儿都是香的,风儿也是甜的,虫儿的叫声也变得动听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不能再美好。
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她就在夫君的怀里。这世间还有比这样更美好的事吗?能够得到这一切,她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如果必须,她宁愿倾其所有来换取这一切。而今,她什么也不用做,他说,什么都可以交给她,他说,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爱护自己。他说,我保证,最痛的已经过去了。
黎明,等到黎明来临,旭日东升,她和麟霄将有一个全新的,光明的开始。一个未来充满希望。
“天不老,情难绝。月儿,我与你,一生一世,岂能足以?”
麟霄的喃语犹在耳畔,逐月睡了这半个月来最香甜的一个觉。等到微光刺目,她缓缓睁眼,果然已是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她缓缓坐起,身畔却再无他人。
逐月有些疑惑,心忖,麟霄一定是去采莲了。抱着膝盖等着,可是左右不见麟霄的身影,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渐渐的,觉得早晨的风开始凉了,有一丝吹到了心底。麟霄会出什么事吗?望望左右,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再想,麟霄武功那么高,天底下有几人能奈何他?
举目望去,湖面上没有半个人影。
风越来越凉了,她不再找了,坐回了岸边已经有些干枯的荷叶上,那是麟霄为她采的,上面似乎还有麟霄的余温。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中间,不抬头看灿烂的霞光,不抬头看金黄的日光。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满天的朝霞,灿烂的阳光,会看起来没有那么美,甚至会很丑。那样的话,她情愿选择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