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谁知逐月吐出的是这个字。麟霄稍稍怔忪。
她说:“错过了,已经错过了。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
麟霄的动作缓缓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你不明白吗?麟霄,即使你坚持陪我等到一个日出那又怎样?与其等到的不是彩霞满天,而是乌云密布,那么,还不如给对方多留一点遐想的空间。”
麟霄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说:“花逐月,有时候,你真的很可恨!”
逐月留给他的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轻笑。她反问:“我可恨?被囚禁在这岛上也罢,还要每天像坐牢一样被一大批侍卫守着,要不停地提醒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麟霄,你竟然敢说我可恨?”逐月收住笑:“把你的小鹰带走,我不稀罕你的假惺惺!”
麟霄低头望了一会儿逐月,眼里有一点浮云掠过,让人看不真切,然后他了然说道:“假如这让你很难受,我让他们闭嘴。可是,守着你,是必须的。月儿,你也知道,你是多么的狡猾。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他突然又好脾气的笑了,“我们不去看日出也罢,你糟蹋了我的好心也罢,可是你不能牺牲一条无辜的性命。”他抱着她折回去,将她放到笼子下,“来,喂一口它。小东西已经饿了一天了。今晚再不吃东西,该饿死了。”他将一粒鸟食放入逐月的手中,再拿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和鸟食一并送入小鹰的口中。那小鹰显然是饿极了,竟然一口咬住食物的同时还猛啄了逐月的指尖。
麟霄感紧拉回逐月的手,眼见着已经冒出了一点樱红的血,眉头微皱,“抱歉,又弄伤你了。”他将她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吮着。又低不可闻的喃语:“抱歉,月儿。”
那一晚,他们终究没有去看日出。可是麟霄始终没有放开她。
矛盾中挣扎的,不止是一人。
第二日清晨,麟霄照例出发。
逐月的心里又透彻了一点:可笑,昨晚上抱着一个女人信誓旦旦,第二日为另一个女人马不停蹄,他有什么资格说出那种信誓旦旦的话来。
于是,她又去种了一天的花。
傍晚的时候,为小青做了一碗汤。那丫头就再也没有机会跟着她了。
她守在她种花的地方,这些日子,她因为一直在种,所以花圃的面积很大。
在日落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将花上的泥土掀开。事实上,花上是一层透气的黑网,网上才是泥土,她只要将网掀开,她种的花草就可以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中。这工作量虽然大了些,可也不是不能完成。
等到夜幕降临,她终于完成了所有揭网的工作。
下面,她只要坐在那些花中等待,等待奇迹的发生。
毫无悬念,奇迹,很快就发生了。
一大批一大批的萤火虫朝着那些话聚拢过来,星星点点,如同银河倾斜,全部想着那些花草上飞去。
是的,没错,逐月种的很大部分是愔愔草。萤火虫最爱叮的草。
她种出的愔愔草一丛一丛的排列着,并不是毫无章法的,大批的愔愔草拼成的是一个弯弯的新月图形。
那大批的萤火虫聚集在愔愔草上,那新月图形果真变成了银光闪烁的“月亮”。如同天上的月降落孤岛。荧光闪闪,美不胜收。
逐月就坐在那晚光芒闪烁的月亮中间。任由萤火虫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如同月亮上的仙子。
她此时就在抱着膝盖等待。她此刻,只需要等待。
花千寻不是吃素的。她失踪,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派人寻找。海砂被昊月江围住大半,是日月大陆著名的岛国,所以这江面是花千寻必搜之地。她甚至可以肯定,花千寻的潜水战船自她失踪,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昊月江底。如果他办事够得力,另外会派很多潜水者分散排查。
可是江面上岛屿众多。逐一排除需要时日。逐月在岛上点亮了一弯新月,聪明如花千寻,只要看见这岛上的奇景,一定知道她在哪儿了。如果她运气好,今夜,她就可以离开了。
而四周的那些侍卫,因为不知道逐月在做什么,又得了麟霄临行前的命令,竟然真的没有一个敢来烦她。只是钉子似的守在逐月四周。
看来,逐月的运气并不是太好,黑夜渐渐的离去,白昼渐渐的来临,山坡上那弯璀璨的“月亮”,在夜晚披上的华衣也渐渐的暗了下去,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山坡上光华璀璨的新月直到消失,江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黎明将近,遥远的天空出现了一缕橘红色的霞光,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渐渐的溶开,美丽的朝霞将浩瀚苍穹、无际水面晕染成明丽的一片,灿烂霞光托起一轮红日渐渐升起,有着惊心动魄的壮美之感。
如此景象竟然让逐月无端的想起一个人来。那个曾经和自己一同等到日出的男子。
那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一冒,逐月便狠狠的打了个激灵,摇摇脑袋试图将那道黑色的身影甩出脑中。怎么会想到他了呢?不过是看见了一道美丽的朝霞而已。不过是,一起看过一道美丽的风景而已。难道,一夜未眠,脑子有些迷糊了!
逐月站起来,望望平静的江面,暗叹自己的运气不佳,转身,准备朝着住处走去。
风,原本只是有一点凉,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刻,逐月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身,惊望着江面。
错了,还是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