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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世之壠擎苍番外(112)

“他不会知道的。我就说,你被狼叼去了,跟着壠擎苍跑了,或者随便安排一个结果,要知道,我随便说一句话,掉几滴眼泪麟霄就会相信我。而你呢,即使你被我害的丢掉孩子,麟霄依旧没有给你半点信任。花逐月,你承认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薛胭脂的声音随着凤凰的离去越飞越远,阴冷的,仿佛从地府传来,麟霄宛若被一记响雷击中,整个人惊骇在那里不能动弹,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心底涌出,侵袭而至四肢百骸,割破肌肤,凌迟筋骨。

天暗了,风起了,仿佛有阴鸷的狂风卷着大片的乌云阴沉沉地压来。他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不……不是……”无意识的低喃之后是噩梦乍醒般地嘶吼:“不!”

负伤困兽似的嘶吼震动云层,仿佛整个山脉都抖了抖,林梢的枝叶簌簌地响。整座山脉都回荡着他悲伧的吼声,“不要月儿!麟霄错了,麟霄错了月儿……求求你回来!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回来……”

他发疯一般地冲了出去,施展轻功飞跃而起,跌跌撞撞地踩着林梢追着那只木凤凰。他恨不得长上双翅,恨不得双腿生风,他拼命地想要伸手想要去抓,却怎么也够不着,抓不住了,因为那只凤凰已经飞的很远了。

可是他的脚步没有停,速度和高度到达极限时猿臂伸展,他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在他以为能抓住点什么的时候却狠狠地跌了下去,再飞起,再跌下去,枯枝划破了他的衣衫,树梢刺破了他的手臂,他依旧没有停,如同夸父追日,拼命地追着那只展翅飞翔的木凤凰,凤凰里的人已经不能说话,机器里去传来逐月早已录好的声音。

“曼珠沙华幽灵之花,花色炽烈,血色无比,浓烈的就好像无法消解的仇。麟霄,永远了。这是相遇时,早已注定结局。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似你我本该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你是我今生的劫,这一世还了你,便了了,便了了。不必记挂,相知相惜相恋,错爱错恨错怨,这一去,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尘间梦,尽随东水逝。月残了,花枯了,灯熄了,不过是魂归彼岸。记忆也消失了,彼岸花开了,开到荼靡,花事了了,留下的只有通往三途河畔那一地记忆的花瓣,车轮踏过,碾成花泥,风一吹,旧迹覆去,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不必寻,一觉醒来,那不过是,繁花一梦……”

麟霄的双眸一下子空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河流山川,没有星河日月,逐月去了,天地星辰,如月山河什么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原来,伤到极致时,连痛的资格都没有了。

是啊,他何必追。这一世,他麟霄无颜请求她的原谅,即使是追下地狱,他也无颜再见。他亲眼看着仇人杀了他们的孩子,他亲手将她置于死地。

他想要以死谢罪,可是他不配,他无颜在另一世里见她,他更没有以死寻求解脱资格。他应该活着,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承受思念,自责,悔恨带来的凌迟之痛。

他口口声声以爱的名义做着伤她的事,让她踏着受尽磨难,失去五指。让她失去挚友,失去亲儿,他一直说要她忍过最痛的,他却一直在让她痛。他发誓要倾心相待的人却被他亲手葬送,“月儿,是我麟霄……不配拥有你……”

玉瑶山,玉瑶峰。一双碧影并肩而立,白衣翩翩,绯衣张扬,仙雾环绕,仙姿绰约。

玉瑶子白衣翩然,轻摇羽扇,遥望天际,忍不住摇头叹息:“说好要射六六三十六箭,可是到了最后却放弃了,现在觉得那个花逐月还真是有点可爱。”

“玉瑶,你想说什么?”秋枫山人站在他的身后,一贯温柔的声音难得有点清冷,“玉瑶怜香惜玉了?”

玉瑶子微微闪动清丽如莲的双眸,风姿楚楚动人,回眸莞尔一笑。

秋枫的微皱的眉头便舒展了。清冷又成了温柔。

玉瑶又问:“你说,现在下面会是什么动静?”

秋枫不屑冷哼道:“能有什么动静?就是再有动静,那些凡胎肉体能追的上那只古怪的木凤凰?”

“你可别忘了,有些人可不全是凡胎肉体。”玉瑶子说,“你猜那只凤凰会飞向哪里?”

“这还用猜,当然是玉翠山脉。”秋枫山人答。

“哈哈哈,这个花逐月,果然越想越可爱,即使到死还想着自己的责任。”无视秋枫山人再次蹙起的眉头,玉瑶子继续说:“不管她要去哪里,那只凤凰总会经过玉瑶山脉,九道沟,斩龙涧,一线天天堑之地,也是海砂、金陵、藏雪三国交汇之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秋枫冷哼道:“虎视眈眈在下面瞪着的,可不止三国。”

“对啊,这只凤凰落于谁家,要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秋枫终于不满,“玉瑶,你不觉得,你太关心她了吗?”一手揽上他的肩,“也无妨,反正她快要死了吗?”

稍稍安静片刻,凝望远方,玉瑶子慢悠悠地说:“我不想让其死的人,你说死的了吗?”他转过身来,仰起头,轻叹似的命令:“去,把圣光剑拔出来。”

那口气仿佛让秋枫为他做一顿饭那么简单,秋枫微微错愕,“玉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玉瑶子再说一次,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我让你去把封印着日月大陆幻法的圣光剑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