壠擎苍见到逐月一笔一划在她手心里写字,目光细细巡视着眼前的人,心头拧成了一团,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变成这般,失了声音,失了健康,连她的三千乌丝都如同秋季将枯的叶,失了光泽,失去了生命力。这到底为何?
他不信,他一定有办法治好她。亲自替逐月擦了血渍,喂了药,轻轻抬起她的脸正视问道:“月儿,你有事瞒我?”
逐月摇摇头。在空中一笔一划反写:“没有。”
“好。”壠擎苍果断坚决地说:“你说没有,我就信。你也要信我,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治好你。你的声音,你的健康,我会一样不少的还给你。”
逐月眼眶发热,苍白的唇微微翕动,“擎苍哥哥……”
壠擎苍轻轻地揉揉她软软的发:“你明知道我不愿你这样叫我。不过无妨,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我说过不逼你,就不会逼你。”为了缓和气氛似的他露出坏笑,凑近她的耳根低声打趣道:“即使再想,我也得将你养的壮壮的再欺负。”
逐月又摇摇头,垂下眼睑,咬住唇,脸色泛出羞怯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朵根,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字:“可以……欺负的。”
壠擎苍几乎听见自己抽吸了一声,脑子有一瞬间的眩晕,一股强烈的电流从相触的手直击心脏,几乎下一刻他就合拢五指,将那只细小的手整个包裹住。紧紧地攥住。目光也似着了火一般,炽热地燃烧着她。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心滚烫温度,她能够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她红着脸,轻轻地闭上眼……
擎苍哥哥,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此,花逐月死而无憾了。
朝思暮想的人,让自己想的快要发疯的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红着脸,虔诚地献上自己,仿佛一颗鲜嫩的果实,等着自己采撷,壠擎苍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心脏擂鼓似的跳动,手心出了汗,心脏都冒出来汗。可是他僵了半天,最终屏住呼吸,又隐忍着的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小心的将逐月揽入怀里。浅吻着她的额头,哑着声音说:“我要你,可是不要你这副献身的模样,我要的是你的心。”
又深重地叹息,他的声音朦胧的有些不真切:“你睡一会儿,等你好些我带出去,看遍名山大川,看遍节日烟火,三月桃花节,四月上灯节,五月下田节,六月采摘节,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有。莫说在一月内陪你逛遍盛世佳节,就是在一日内陪你看遍四时风景我也能为你做到。人世繁华你我共享,月儿,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幸福美好的日子。”
他轻轻将她放倒,盖上被子,又在她的额头落了一个吻,守着她似乎浅睡,他才静悄悄地离开。
逐月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她害怕一睁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淌下来。
原来,他偷偷地看了她灯笼里的愿望。
可是,擎苍哥哥,你可知道,若你错过了这一次,就要永生背负望月之咒?即使我死了,也要带着遗憾而去吗?
九重飞塔之颠一袭绛紫身影负手而立。仰望苍穹,淡月朦胧,疏星布列。俯视大地,流烟淡沱,空水澄鲜。远远望去,皇城之内,飞阁层楼,灯火如星,皇城之郊,回峦叠嶂,深不可测。
对着这深不可测,壠擎苍心如明镜,日月大陆有太多的人和事不可以用常理推断。五百多年前魔皇冥夜推动五行逆转,幻法封印,导致魔界冥界和冥界全数冻结。而二十多年前始作俑者他的父皇母后又亲自前往无渊之城圣山极顶救回花月,导致前世重现,从此这日月大陆越发的不平静了。就连自己的前世之身也蠢蠢欲动。
浩瀚苍穹中一道红影从半空袭来,由远及近,醒目的衣衫如同一片枫叶旋转而至,当不食烟火的男子在壠擎苍面前落定时,他并没有太过惊讶,上一次为了月儿的手去玉瑶峰求药,他就见过此人秋枫山人。不属于凡间的人物。
“你这次来,也是送药?”壠擎苍面对秋枫山人,不惊不乱,开门见山的问。
“不愧是皇太子殿下。”秋枫缓缓道:“秋枫是来替太子殿下解忧的。”
“你可以治好月儿?”壠擎苍问。
“那要看治什么?”秋枫答道。
“声音,健康,还有她的快乐。”壠擎苍像是对自己说。
“你要的太多了。”秋枫答道,“她的声音,我有法子可以还给她,不过需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壠擎苍说:“只要能治好她,本宫倾其所有在所不惜。”
“不需要倾其所有。”秋枫山人说:“我只要你的金鳞。”
“金鳞?”壠擎苍若有所思,又问:“是你需要,还是别的人需要?”他以为天下想要他金鳞的人只有麟霄一人。这个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无用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回答,换,或者不换?”秋枫也不拖泥带水。
“换。”壠擎苍答得果断。他抬头望望天空:“不过,如今望月刚过,要我的金鳞,山人还得等到下一个望月。”
“无需。”秋枫山人说:“你只要随我去玉瑶峰上走一遭,我自有办法让殿下在非望月之夜化作龙形。取鳞,更不在话下。”
壠擎苍本就胆识过人,为了逐月刀山火海也值得一闯。“好,本宫这就去牵一匹良驹。”
“不必。”
秋枫山人缓缓后退,双臂展开,枫袍迎风飘舞,周身发出刺目红光,红光瞬间笼罩了他,等光华过去,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一匹体态巨大的狼,红色的羽毛油光可鉴,鬃毛稍稍一抖,顺滑无比,枫红色的眼睛,发出如火焰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