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连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壠擎苍也暗自惊了一下,这个秋枫山人,原来比他想象的更为深不可测。不过,面上依旧看不出异样。
赤狼开口道:“太子殿下,请上来吧。”
壠擎苍回身看了一眼东宫内依旧通明的那盏灯火,跨上狼背,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到玉瑶峰。
入眼便是满山的枫林,沿着玉石小路走到那片枫林的最深处,穿过枫林这才发觉林子的包围圈内修建着一座座古朴雅致的建筑,巍巍壮观。连绵起伏中有十余座的楼阁殿宇,最大的建筑牌匾上写着“明山玉瑶宫”。仙雾缭绕中,仿佛是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宫一样。
秋枫山人带着壠擎苍七拐八绕,绕过宫殿群,穿过一丛丛木棉花,来到宫殿的背面。那是一座偌大的莲花池,池边有石壁,上面刻着“玉瑶莲池”几个大字。
见那莲花池内的莲花莲叶,让人不禁惊叹,那粉色莲花正在怒放,每一朵都有脸盆似的大,每一片莲叶似圆床一般大小,一片一片翠绿翠绿的,足够成年男子站上起舞。微风袭来,仙姿绰约,每一朵莲花,每一支莲叶都不似人间应有。中间有一朵莲花体态最大,花瓣合拢,仿佛受尽日月精华的滋养,晶莹欲滴,有阵阵仙雾,徐徐缭绕四周,壠擎苍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秋枫山人一臂拦住。有理道:“壠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走到深处,又是另一番情景。仙雾缭绕中恍惚有数到光影浮动,壠擎苍仰头望去,此刻应该是夜,有乌云在天空似乎遮住了月的光华,流云浮动,缓缓散了开,有银光直射过来,只见流光溢彩从莲花池中流出,光华无限的似有一道彩虹似乎缓缓跳上天际,再看半空中,果然一道彩虹应在那里。壠擎苍也并非肉眼凡胎,隐约可见虚空中居然有无数道银色的门,变幻莫测,浮动在一轮红影四周,红影渐渐浮动,将那银光赶走。许久,天空中的影像虽然正在消失,可是依旧能够辨认出,刚才出现在半空的竟然是一轮红日,红日将月亮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弯浅浅月影。
壠擎苍心中一跳,“满月刚过的夜晚,居然有日光浮现,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日望月亏?”传说中,五百年前,圣山极顶有月昼。从望月节开始持续半年,不分昼夜圣山极顶月望日亏,而这里出现的景象竟然是和月昼相反的日望月亏,也就是说到了晚上月亮只能出现一丝光影,接近午夜,太阳依旧盘踞空中。也就是说,这里只有红日当头,绝不会出现有望月。
秋枫独自坐在琼花枝下的石凳前,琼花玉枝,落英缤纷,绯滟点点,散在肩头,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往空杯子里倒注了一杯,送上过去。却不答话。
这里千枝万树一草一木皆非凡品,繁花绝艳让人留恋沉迷红尘醉梦。琼枝玉树,每一片花瓣都显出孤高而清丽,每一根草芥隐隐透着绝迹于人世的骄傲。面对此情此景,壠擎苍心里早已猜出三分,缓步上前,撩起衣摆坐上石凳,接过秋枫山人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浅浅一闻,一饮而尽,放下玉杯,赞道:“果然是好酒。没想到秋枫山人和玉瑶神君原是来自……”
秋枫抬手打住壠擎苍的话头,又为自己和壠擎苍各斟了一杯酒,细细品着,道:“当年,魔皇圣君冥夜推动幻法封印,早就三界无存,明界与魔界、冥界一样不复存在,只余片砖残瓦流落人界,苟延残喘。与当年的明宫神山相比,我这玉瑶峰,又算得了什么。”一杯酒再饮下,秋枫放下玉杯,摊开双臂:“言归正传,我这里是日望之地,不受日月轮转之限,壠太子殿下可以随时变化龙身。”
壠擎苍忍不住朝着池中那朵最大的莲花望去,瞧见红日当空,满池莲花开发分外妖娆,自由一股强盛的生命力自池中溢出,皱起浓眉,盯着那朵最大的莲花,问道:“到底是何人需要我这金鳞?”
“相信我,壠太子殿下,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如流泉般缓缓流出,白衣羽冠的绝美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背后的火红的枫林成了他的背景,衬得人越发素丽,遗世孤立,风采绝伦。
“玉瑶?”他还未走过来,秋枫山人已经皱眉起身,大步走到他的跟前,解下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揽着他一同走到石凳前。
小童拿来垫子铺在石凳,玉瑶方才坐定,浅笑着对壠擎苍说:“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你只需要治了你的月儿,和她共享繁华即可。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妙。”
他将一个瓷瓶交给秋枫,秋枫又转交到壠擎苍的手上,玉瑶子继续说:“这药丸只需一颗便可以让花逐月重获声音。而你需要付出的,只是些皮肉之苦。壠太子殿下,你可愿意?”
他越是这样说,壠擎苍心里的疑惑越甚,如苍鹰般的眸子盯着那朵莲花似要将其刺穿,“那池中有什么?”
玉瑶轻摇羽扇,笑而不答。
壠擎苍眼皮一跳,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再问:“与麟霄有关?”
这一次换做玉瑶子吃了一惊,“壠太子殿下果然睿智过人。答案,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又道:“花逐月曾经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让我很受启发。”
“什么故事?”壠擎苍问。
玉瑶的视线也转望那朵莲花,似若有所指:“哪咤重生的故事。”
这一句话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壠擎苍才站起身,“罢了,本宫也不多做追问,只要月儿能好,一切都是值得的。药丸我收着了,金鳞,任你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