壠羽烈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他不再阻拦,丢下池塘里的冰焰,转身,迈步离去。
蓝冰焰这才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爬上岸边。湿淋淋的裙子透明的裹在身上遮不住大片春光,暖香冲了过来用毯子将她包住,扶进了寝阁。
转出清雅阁,壠羽烈才懊恼的发现刚才他的两只拳头都是死死握着的,指甲陷进了皮肤却没有发觉。
五皇子六皇子和他撞了个正着。看样子他们正要去清雅阁看热闹。“三哥,你没把她……”
“滚回去!”壠羽烈阴着脸低吼。
冰焰没有想到自己到烈王府的第一日便过的如此“精彩”。
暖香心疼她泡了凉水,贴心的为她准备了玫瑰花瓣沐浴。
“主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来?”
冰焰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花瓣,微眯着眼享受着温润的香汤,“在王府里暖香永远只是个唯唯诺诺的丫鬟,知道吗?”
“恩,暖香明白,即使不明白,暖香也知道一件事,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主子怎么说暖香便怎么做……主子……”
没了回应,冰焰竟然坐在浴桶里就这样睡着了。
暖香也不叫醒她,而是小心翼翼的为她添了几次热水,再用大毛巾将那木桶罩住以便于保温。小心地放了一个莲花枕在木桶边缘以便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那日如果不是遇见和亲途中的公主,她恐怕早已被仇家碎尸了。从那一刻起,她就认了这个和蔼睿智的公主做一世的主人。暖香做好这一切,便在门外守着,主人睡觉时是最容不得别人打搅的,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浅睡中的主人。
但是,即使武功在武林里数一数二的暖香,也没有发觉有一个人已经悄悄的潜进房内,立在木桶边缘。
白玉面具反射出一丝幽光,将浅睡中的蓝冰焰惊醒,猛然睁眼便发现背对着自己的修长身影。
她一动,门外的暖香便感觉到了。“主子醒了吗?”
蓝冰焰连忙应声,“不打紧,我已经穿好歇下了,你也去睡吧。”
对于冰焰的话暖香一向惟命是从,没有多话,应声离去。
“趁着别人沐浴时溜进来,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啊。”冰焰不慌不乱的说道。责备的语句,却没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男子不答话,依旧背对着她。
冰焰从水中站起,拿过放在一旁的衣衫,穿戴完毕,绕到白衣男子面前。她仰头问:“你就是倾天麟?”
“冰焰公主”残留的记忆告诉她,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冰焰公主”的青梅竹马,蓝相国皇帝的养子,最为尊贵的“麟天公子”,据说曾经数次在危机时刻救过皇帝的性命,数次将蓝相国从生死边缘转危为安。
白衣男子透过面具望向蓝冰焰,缓缓开口,清润如水的声音温柔依旧,“你不是蓝冰焰?”
“不,我是蓝冰焰。”蓝冰焰嘴角勾起招牌式的浅笑,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冰焰公主只会轻功不会暗器。”倾天麟一语道破。
蓝冰焰点头承认,是的,轻功是从逝去的“冰焰公主”身上继承的,而暗器和鞭子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做特工时的绝学。她用水晶般璀璨的眼眸迎上倾天麟的目光,“还有呢?”
倾天麟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要避开冰焰那耀眼如宝石的眸子,却又被什么黏住似的不能移目,最终他放弃了挣扎,低下头探究似的看着她:“你们的气质截然不同。”
冰焰叹息,“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呢?你又不爱她。现在追来干嘛?”
如果不是和亲出发当日“冰焰公主”向倾天麟示爱遭拒,或许那位善良的公主也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
倾天麟的语气不变,温柔动听的有些不真实,“虽无儿女之情,兄妹之情还是有的。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没骗你,我是蓝冰焰,但不是冰焰公主。”
“她呢?”倾天麟问,似乎又不是全然的关心。
“死了。”透过面具蓝冰焰看见倾天麟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仅仅是一闪而逝。这个男人想是看惯了生离死别吧。冰焰接着说道,“我是受人之托,帮她完成心愿以后也会离开。”如果不是“冰焰公主”和她灵魂交接时的托付,她才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她托付你什么?”倾天麟问。
“就是你正在做的事。”蓝冰焰突然好奇,那面具下藏着怎样一张面孔。狠心的拒绝了别人,得知了佳人逝去也能泰然处之,却因为愧疚要帮助人家完成心愿。真是别扭的男人。
这一次倾天麟竟然有一些愕然。盯着冰焰瞧了半天他才说了一句话,“那很危险。”
“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份吗?”蓝冰焰问。
“等以后你再慢慢告诉我。”他的声音总是出奇的温柔。正是这温柔的声音才使得那些公主们一个个趋之若鹜为之倾倒吧。
“以后?”冰焰反问。他说的好像以后他们会朝夕相处一般。
“天快亮了,你休息吧。”没有回答,倾天麟淡然道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在冰焰面前站定,似乎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扣到面具上,缓缓揭下面具。“坦诚相对,我想,这也是你所说的礼貌吧。”
白玉面具寸寸揭开,冰焰第一次将嘴角的笑容僵在当场。刹那间,窗外的月光黯然失色,耀眼的红烛羞愧无光,月华织的容颜,雪玉雕的面孔,这个男子的容颜“绝世”也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