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无法把她和那个在永乐俱乐部涂着紫色的浓妆,编着几十条野性的小辫子,穿着露脐吊带衫,低腰短裤,鼻子上,耳朵上,肚脐上挂着闪亮钉子,一边放肆地扭着腰肢,一边喝着混合着******的威士忌的小辣妹。
如果不是我亲自把她抱到医院去的,亲眼看到她变脸的,我绝对不会相信那是同样的两个人,或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们叫我?”林敏如轻柔地问,嘴角微微带笑。
他们两兄妹除了面容相似,表情姿态也相似,看起来永远都那么的柔和优雅,很有亲和力的那种。
高平平跳上前,拉住林敏如的手臂说:“林敏如,你哥哥和南雄楚回校了吗?”
“那当然!”林敏如淡淡的说,对高平平的亲昵既不疏远也不积极回应。
听到这话,我欣喜满怀。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很快又可以见到他了。
“真的呀?那他们现在在哪呢?”高平平高兴地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呢,来学校后,我就和他们分开了。你找他们有事?”林敏如问,然后望了我一眼。
“没事,没事,问问而已。不打扰你啦,谢谢你。”高平平屁颠屁颠的跑回我身边说:“太好了,他们回校了。”
“哦,知道了。”我强压住心底那喜悦,故装漫不经心的说。
“难道你就不想见到南雄楚吗?”高平平问。
唉,高平平最讨厌的就是不懂得察言观色了,不知道你内心想的是什么,所以口无遮拦。
秦桥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她才惊觉,瞪大眼睛,慌忙用手掩住自己那还在张大的嘴巴。
唉!
有些人该碰到的还是会碰到,有些不应该碰到的人,就算是兜了赤道那么大的圈都不会碰到,勉强走在同一条路上,也会擦身而过。
就在教学楼转弯拐角处,我的心突然没来由的急剧跳动一下,仿佛前面会发生一些事情一样。
丫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撞邪了?
我狐疑地向前走,一条黑影挡住了我眼前的阳光,骤然一阵阴凉。
我呼吸凝注,心脏漏掉了半拍。
不用说你都知道,能引起我心脏这样反应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南雄楚。
我抬头。
四目相对!
心脏激烈的跳动,呼吸紧张得出奇,秦桥和高平平识相地闪到一边去。
空气凝固,气氛紧张得连风都不敢从这里刮过。
依然是那副桀骜的板寸短发,依然是那么冷峻好看,腰脊依然帅气地挺直着,貌似比以前瘦削些,眼睛都深陷了点了。
不过,那目光太冷了,冷冷地穿过我的肌肤,刺进我的心窝,使我身上的血液骤然冷却。
此时,我多期盼他能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的用那种恶心的语气叫我“诗诗”,或者,生气地朝我咆哮怒吼。
但是,都没有。
他就是这样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里还有……
厌恶?
读到这样的目光,我的心发疯被人用力恨恨的剐一刀,痛得不能呼吸。
我受伤了!
从来都没试过这么受伤的感觉,比身上被挂了几十刀更难受,更崩溃。
阳光灿然地从楼前的那稀疏的树梢透过,闪着耀眼的光芒,在我眼前炸开,我突然感动一阵恶心的眩晕,脑部缺氧,脸色苍白,鼻尖发冷。
好,你这样讨厌我,那么我走吧,免得你看着眼厌!
我僵直背脊,转身走上楼梯。
而南雄楚也不说话,走上另外一边楼梯,嘴唇紧抿,背脊冷漠,看都不看我一眼。
广播系统传来了伤感的情歌《流着泪说分手》:“你终于对我说分手,我们走到分岔路口,多希望这一秒永远停留,当一转身离开以后……”
我一边听,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每登一阶楼梯都貌似登珠巅般困难,吃力,前路茫茫。
粗笨的高平平都看出端倪了,不敢出声,默默地和秦桥跟在我后面,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那僵直的背影。
在楼梯中间,碰见四大名捕之一“铁手”,他一看见我就大声调侃道:“黄雅诗,怎么不滑楼梯护手了?”
我不理他,面无表情地擦过他身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黄雅诗怎么啦?”铁手惊奇的问,其实,他真实面目并非我们同学中所传说的那样严肃可怕的。
高平平一脸惊慌,手做嘘状。
铁手明白,耸耸肩,不再管我了,自顾下去。
我如机器人般机械地移动脚步,突然高平平在后面尖声大叫了一声。
我懒得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情了,继续上前。
“蹬蹬”的急促脚步声在我背后响起,忽然,有人横空揽住我的腰。
怦!
心脏强烈的跳动一下!
全身如触电般,迅速蔓延到全身,我努力使自己背脊僵直!
宽厚有力的手臂,熟悉的淡淡松香味,吹拂过耳际的剧烈呼吸热风!
我稍微想用力挣脱,却被抱得更紧,紧得几乎想把我镶紧他身体里面般。
“放手!”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般,但依然能冷冷的挤出这两个字。
“诗诗。”南雄楚用一种深沉而梦幻的语气轻轻的唤我,然后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脖窝里,呼吸拂过我脖颈的肌肤,痒痒的,酸酸的,感觉却又是无比奇妙的。
我僵直的身子慢慢松软下来,不再抗拒,默默任他抱着,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