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谁是夫人?
锦衣很不习惯这声夫人,翻了个白眼,并不去接那衣裳,坐在车里没动。
“要我帮你?”白夜斜倚在车厢内的美人靠上,一双眸子泛着微波,亮亮的尽是不怀好意。
“你下去!”锦衣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竟一抬脚径直将白夜给踹下马车去。
四周侍奉的女魅,眼见主子被人踹下马车,顿时都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
白夜先是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好!很好!你竟然敢踹我!”
锦衣哼了哼,伸手拿了那霓裳羽衣入了车内。
不过片刻,车帘晃动,人便穿着点缀着孔雀羽的白色长裙从车上飘然而下。
白夜的记忆中,锦衣本来面貌虽不如姜淑媛精致,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中性之美。此时见穿了身霓裳羽衣走下车来,一双眼瞳蓦地瞪大。
天哪!这还是叶锦衣吗?是,是叶锦衣本来的样子,只是这一身打扮,加上那一头隐隐呈现五彩之光的秀发,让锦衣整个人美不可言!贵不可言!
“我就知道这身衣裳适合你。”白夜红唇边浮起抹得意的笑意。
夜灯初放,皇宫门外热闹非常,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男女老少,下马步行,皆是衣着光鲜,钗笄挂头,笼光照影,金闪翠摇。
一条大甬道两旁,数以百计的五彩莲灯远远挂去,耳中隐隐府乐歌声,又闻乐声中掺杂的男女哗笑声。
“南越使臣白夜到!”
一声来自太监的尖细喊喝,使那殿中的哗笑声蓦地静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顺着那声音唰地望向殿门,就见一名身着南越官袍的青年缓步踏入殿门。
白夜一入宴,众人便纷纷扭头去看,当视线落在他身后一女身上,片刻的寂静后,在座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当是素装如雪,粉腮杏敷,香颊雪染,蛾眉螓首,皓齿明眸,梨涡嘴唇,如此佳人精雕细琢,霓裳羽衣,袅袅行来,多喻情怎堪?
“啧啧,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席间,众宾客多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与皇室贵族,不能说阅尽人间绝色,也皆是喜怒不兴于色的官场老油子,发出这样的赞叹,实在是无法掩藏心中的惊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于礼不和,但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锦衣直到踏上一地红毯,走上几十级台阶,才确定自己此时真的是在大魏皇宫之中。耳中乐声笑谈声逐渐清晰,眼前浮现的一幕端的是无比奢华。
两侧四排宴席上摆的是各式鱼肉蔬果,席间每隔三座便有一根半人高的细体彩绘立柱,上置拳大的一颗夜明珠,露天宴席上空尽是纵横交错的上等红缭纱,席西设有一乐台,叮呤仙乐如泉水般流泄而出。
直到锦衣跟随着白夜来到左侧第二排第一个席位上,耳边的喧哗声才重新恢复过来。
席中已近满座,宾客或与邻座交头接耳,或起身到他席敬酒欢言,手捧各式佳肴的粉妆宫娥垂头来回在席间进退。
锦衣一眼便看到了右侧席位上托腮而坐的康王公孙凌,他身侧各坐了一名华衣少女,一个正端坐轻摇玉杯,一个则凑在康王耳边说些什么,一身洋红搭金的华丽宫装将她衬托地娇艳无比。
正懒懒回应着九公主的康王余光瞄见正要入席锦衣,先是怔了一怔,顷刻后目光落在白夜身上,认出是三个月前到达京城的南越使臣,便立马扬声道:“白夜兄,这边来!”
一时间满座宾客全都朝着刚入宴的二人望了去。
女客中有不少康王的倾慕者,见康王自座位上站了起来,顿时瞥目去看,一眼便颊飞红云,有些胆子大的,更是同邻座的小姐妹指点着,比较着康王与白夜到底谁长得俊美。
锦衣一身衣衫虽然华贵,比起在座衣着华丽的女客们却要显得素净许些,头发清雅地盘了蝶髻,一支蓝色玉钗别在髻上,宝蓝色的蝴蝶刚好露出发髻,映衬得她的皮肤益发洁白。
听到康王的喊声,锦衣转身看去,恰迎一阵微风袭来,长长的蓝纱披帛轻轻被托起,发髻上的蝶翅在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弧光,身侧彩柱上那颗夜明珠的柔光映在她俊美的脸上,一瞬间,她的身姿仿若一只蝶影划过了在座许多人的心间。
这一幕落在康王眼里,心里突地怦怦跳动,看着那白夜牵了这女子的手,竟有些就不是滋味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动人的女子,看这样子,只怕这女子是那位南越使臣的妻妾。
之前邀请各国使者时顺带上了他们的家眷,也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显摆大魏的美女。
看着眉眼英媚晴朗的锦衣,温顺地跟在白夜身后,康王公孙凌的心中奇异地升起了一股不满来,尤其是锦衣抬头看着他的那双晶亮大眼中,竟然半点也不带敬意,只是那么淡淡的,冷冷的微微一瞥,就仿佛此刻望着的不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反倒像是个寻常的陌生人一样。
心里不舒服,康王的面色自然也难看起来,白夜听见他的叫声,顿了片刻便笑着走了过来,停立在康王席前对他躬身轻拜,各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分别坐在席位上。
很快恢复了一张冷脸的的康王抬眼瞥了白夜身后一下,余光瞄向掩在他身后垂头而立的锦衣,见她连句祝词都不上来讲,更在心里不是滋味,坐实了这女子不敬之罪。
白夜抬头看见康王面上的阴色,又见他视线望着的方向,心中微微一跳,还没来得及思想锦衣到底哪里露了破绽,就听康王已经冷笑着开了口:“平日总听人说白夜大人身边的美姬善解人意招人喜欢,怎地今个带的这个,来了反倒藏头露尾起来,是她见不得人,还是不想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