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碎了怎么办?”段天霖心想自己就是昏了头,也不可能信这小东西的话。连堂堂知府都想不出办法来,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就能解了这难题不成?
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回绝,话说他如今更是不敢回家了,天知道连娶媳妇钱都赔了进去的大哥会怎么收拾他。
“哼,碎了大不了赔你钱呗。我又不是没钱。”炽儿小鼻子哧了哧,对段天霖的小家子气很有些不屑一顾。
看着炽儿神气活现的小模样,段天霖猛地想到炽儿房间里的金砖银锭。对啊,这小家伙可是富翁来着,再说人家怡园家大业大,哪里会赔不起他一个瓶子?
“给!炽儿,叔叔等你好消息!”
段天霖一想通这节,猛地呼出一口浊气。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谁让那当老子的趴在后院里死活装病不出来呢。
嘿嘿。叶表哥,对不住了啊。
段天霖吃着叶家的饭,住着叶家的房,心安理得地睡了一夜好觉。
大清早的,他还好梦正酣呢,就听着哐哐的砸门声。炽儿身边贴身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天霖少爷!我家小少爷请你到花厅里来。”
这世上有很多种高贵,或者威严不可侵,或者优雅不可辱,或者圣洁不可欺。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这些人仿佛天生就是应当骄傲的,纵使将傲气藏在心里,纵觉骄傲不对,但别人却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不管他面上的笑容多么平和而亲切,但别人仍觉着他高高在上,他对别人越是谦恭亲切,别人反而越觉着难受。
在叶重的身上,在靖江王的身上,段天霖便感觉出这种骨子里的高贵,这种风采让人一见如故,感觉温暖,如沐春风。忍不住和他接近,向他倾诉,可以把一切交给他。
然而此时看着不过才到他膝盖高矮的小炽儿,穿着一身大红的织锦袍子,小大人似地抬头挺胸站在花厅之中,身上竟然也有着这种骨子里天然的高贵,段天霖竟也禁不住收起嬉皮笑脸,进了门恭敬地抱拳道:“请问叶小公子,那个瓶儿可是好了?”
“在这里。”炽儿一拍桌子上那木盒,微微偏着头,很是有些得意洋洋。
段天霖这会才有些清醒过来,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奶娃娃而已。
见这小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十分郁闷,不由摸着鼻子酸溜溜道:“小家伙,我的瓶子镀金了么,还不拿出来给叔叔看看?”
“现在还不能给你看。”炽儿娇憨地一笑道。
“为什么?”天霖一听,顿时黑了脸。瞧着炽儿嘻嘻笑着的模样,不由暗自思付,这小东西不是要玩自己吧?
“天霖叔叔,炽儿想跟你一起到会场上去。”叶炽小朋友很认真很执着地道。
“炽儿,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叶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耳内。
段天霖听着不亚于听到天书一般,顿时喜笑颜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段天涯那面,为了帮弟弟解困,干脆将杭州城里所有的金银匠、锡箔匠趁夜请到府衙,开出重重的赏金,让他们为这怪瓶子镀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匠人们纷纷出谋划策,有的说用包金法,有的说用鎏金法,吵了半天谁也不服谁。只好请知府大人明断。
段天涯被这些人吵得头疼,心里又烦着还有个不听劝的靖江王非要留在杭州看热闹,不由大手一挥道:“都试试吧。”
便一边让人拿出靖江王以及南麓书院赞助的几个琉璃瓶子,让他们分头捣鼓去。
段天涯先去看了用的包金法那些工匠,发现他们的解决方案是,重新打造一个细长的工具,将其伸进瓶内,一点点往瓶壁上敲打金箔,但那瓶壁着实薄脆,没敲几下便出现裂纹。工匠们又将那工具烧红了,想要将金箔烫上,但那瓶颈太长,瓶腹又圆,许多地方根本没法够着,还是徒劳无功。
段天涯不由郁闷的摇摇头,再去另一边观看。这边的工匠采用鎏金之法,他们先把水银和金子加工成银白色的金泥,然后将其顺利的涂抹在瓶子的内壁上。
段天涯一看有门,不禁兴奋道:“如何将这金子还原本来面目?”
那主持鎏金的工匠恭声道:“加热即可将水银赶出。”
段天涯大喜道:“快快去做。”便满怀激动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工匠便将那瓶子架在火上烧,谁知这西洋货忒不禁烤,金泥中的水银还没被逼出来,瓶子却被烧裂了底。
几种方法都没法解决这问题,工匠们只好宣告失败。
三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任凭杭州城的能工巧匠们想尽办法,难题却依旧无法攻克。
杭州赌坊也将南麓书院获胜的赔数提升到了一赔九和一赔十。
其实赌坊根本不认为有人会在这场赌局中下注,将南麓书院的赔数提得高高的,不过是噱头而已。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巨大收益的诱惑,于前一天夜里在杭州城的两大赌坊各投下了五百两银子的赌注,两大赌坊自然笑纳。
这也是到比试双方再次会面为止,他们收到的所有赌资了。现在全城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到一起,关注着再次会面的双方。
大雨初晴,西湖边人山人海。
得意洋洋的田院长和面容憔悴的李院长,准时出现在会场上。两人见礼之后,田院长笑眯眯道:“李山长气色不太好,不要太过操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