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一下,蜂卫幻成的船老大抖擞精神道:“公子爷瞧好吧!”
说完用力一撑船橹,那快船便缓缓靠上了大树,稳稳停在三寸之外。
“将船固定住吧。”锦衣微笑道。船老大便用绳索将船舷与两根粗大的树枝紧紧连住。
“瞧见没,这棵树可是已经快要幻形了。”锦衣指着那树上流溢的灵气对敖风道。
“不过是棵老树精而已,给我把刀,三下五除二把它砍掉算了。”
敖风凶巴巴道。
话声一落,就见那棵大树的枝桠蓦地抖了抖,似乎听得懂敖风的话害怕了一般。
“它生长在这里阻了航路,造成历年船毁人亡的惨剧,但其修炼也实属不易,不若收了它的灵魄,毁其形体,到乾坤小世界里另寻了好的树木将灵魄放生,也算宽厚对它了。”
“嗯,如此也好。”收灵魄的事情,还是敖风干起来相对熟练。
趁着四下里无人对他注意,手掌猛地一下拍在树干上。等他的手化掌为拳,那巨树的灵魄已经被他用法术拘在手心里。
“接下来,就麻烦几位师傅了。”锦衣眼见敖风收了树精的灵魄,便对官船上候着的七八个木匠道:“请按照昨天议定的法子干吧。”
木匠们笑道:“叶公子放心吧。”
便井然有序地自官船甲板登上小船,再从小船下到锦衣船上。
此时江面风平浪静,就连昨日汹涌的涡流,此时也一个不见。
众人只顾着心下高兴,以为是老天成全。却不知道,那位叶公子的身边,此时正站着一位御水的祖宗……东海龙太子敖风。
因为东海龙太子亲临,那老鸦江的镇江龙王早就在水底候命。不要说涡流,连小波小浪此时也不敢弄起一个。
木匠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先用锯子斧子,去掉老树下部的树枝,使其变成光秃秃的一段。然后在树干高出水面三尺的地方,用歪把锯锯出一个缺口。缺口做好之后,船老大解开绳索,将船划到树干对侧重新固定住。
木匠们却没有着急锯树,而是先在树干离水面一尺的部位,凿些斜向上的小洞。然后将一些两头都被削尖的木杆插入,再把准备好的木板坐在上面。木板的四角早凿好了合适的小洞,外侧可以让木杆的另一头插入而无法穿过。
围着树干如是凿了半圈,再将内侧用绳索相对连起来,一个精致而牢固的脚手台便搭建起来了。
检查一下脚手台的牢固程度,木匠们才放心的踏上去,用个长长的大锯,在树干相对的一侧下锯。
为了避免意外出现,锦衣跳上了脚手台亲自坐镇。还吩咐留在船上的敖风,阻止好奇的船只靠近,以免引起误伤。
用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大锯终于锯到接近缺口的地方。这时大树开始发出嘎啦啦的声音,不一会儿,粗大的树干终于慢慢地向下倒去。
伴着树枝碰擦的唰唰声,树干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树落入水中,激起的水柱有两张多高,将脚手架上的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震惊之后,姜耀祖满脸的不服气道:“这法子有什么稀奇?不就是跟咱们想出来的一个样子么。”
南宫澈微微摇头道:“下面应该不一样了。”
看到叶重不准备再用什么器具辅助,他突然茅塞顿开,眼目微垂,半晌幽幽叹一声道:“原来这样简单,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到底怎样啊?”姜辉祖追问道。
南宫澈缓缓说出四个字道:“由内而外……”
当水花落下,河面恢复平静,人们才发现,那截砍下的树干早已被绳子拴在快船的船尾,船老大正大声喊着号子,指挥水手们将船划到岸边,把那树干拖离河道。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从船和木头上移开,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
大树已经不见,却仍有一截粗大的树桩露出水面。
官船上的田院长忍不住放声道:“光锯断上面更危险,明桩变成暗桩了。你这算什么法子?”
锦衣笑而不答,径自吩咐木匠们道:“诸位师傅,一起开动吧!”
亲切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工匠们齐声应道:“好嘞!”
能在万众瞩目之下,用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将困扰老鸦江上百年的难题亲手解决,这是可以夸耀一生的功绩,他们怎能不干劲百倍呢?
工匠们围成一圈,一脚踏在脚手台,一脚踏上树干,高高举起了斧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树心处猛然劈砍下去!
看到这一幕,官船上心眼稍微活泛些的便已经明白,纷纷作出恍然大悟状,一边点头连连,一边捶胸顿足道:“原来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但大多数人仍然懵懵懂懂,纷纷打听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些先知的便拿腔拿调的解释道:“原先大伙光想着从外面下手,但水深且急,如何砍动根本?”说着一脸叹服道:“但叶公子另辟蹊径,从树心入手,由内而外的将树桩掏空,就像挖成个大缸,在其中如在旱地,不用再担心被水淹没!”
“就是这么简单!”官船上,穿着便服的姜辉祖狠狠拍一下大腿道:“就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困扰了杭州城上百年?”
边上宽袍大袖的南宫澈满脸都是如释重负的笑意,点了点头道:“岂不闻大成若却,大巧若拙,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越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