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宁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边神经质地喃喃,一边继续扯他的头发:“奇怪,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总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生辰?对了,我的生辰要哪里举办呢?听说皇家在京郊建有一个非常华丽奢侈的行宫,有温泉,有围场,有酒肉池林,啧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掉……”她“啪”地扔下梳子,松开手,白瑞一头长发便如瀑布般散开:“大哥,我要回宫找皇上好好商量商量,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听妹妹的话,不许再闹别扭,只有尽快把伤养好,才能继续上战场杀敌。”
她来去如风,若不是头皮上的痛感依旧清晰,白瑞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离开将军府,坐上马车,白染宁脸上的神情哪里还有之前的恍惚痴傻,望着行人稀少的街道,她将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扬手撒了出去。
为了白瑞的生命安全,她必须,要为他抓住那个奸细。
萧祁夜说的没错,奸细,就在宫内,且身份不一般。
当她白染宁是这么好骗的,丫丫的,老虎不发威,还个个都想从她屁股上拔毛?休想!害白瑞伤重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
回到皇宫,刚下宫门,就见一宫装女子带着随身婢女,从不远处逶迤而来。
她眯了眯眼,确认那宫妃便是常贵人。
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已忘了那晚的事情,当真是心智不同常人,换了一般女子,早就因无颜苟活于世而自尽了。
转念间,常贵人已经走近,眉宇间神色淡淡,向她行了一礼,便擦肩而过。
白染宁悄悄问一旁的守卫:“常贵人要出宫吗?”
“回彘妃娘娘,常贵人只是去浣衣局看望表妹,没有彘妃娘娘可以随时出宫的特权。”侍卫的声音格外的大,惊动了已经走远的常贵人。
常贵人回过头,用略带愠恼的眼神看着她。
她感到一阵难言尴尬,不动声音瞥了眼那个侍卫,然后笑着走开。
在宫里,人人都把她当傻子看待,基本上没人会尊敬她爱戴她,那个侍卫的表现很平常,只是讽刺了她两句而已,她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但她若是较起真来,没有人能够受得了。
或许今天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她在回养心殿的路上,竟然巧遇了莫子卿。说是巧遇,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特意在等她。
本想绕过他假装没看到他,但他却站在了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她不客气道。
但显然,莫子卿打定主意要做一条坏狗:“我有事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白染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莫子卿再一次挡在她面前:“很重要。”
看来她今天要是不把他的话听完,他是不会让自己走了,“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宫里有北秦奸细,你要小心。”莫子卿谨慎地四下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声音道。
白染宁早已在心里做好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予理会的准备,可听到北秦奸细四个字后,却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的?”
“白将军遭袭那晚,我看到有人在秘密向宫外传递消息。”
“你亲眼看见的?”白染宁提高了音量。
莫子卿点头:“是。”
深吸口气,白染宁隐隐有些恼火:“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大哥?”
莫子卿急急解释:“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牵连到白将军。”
“是吗?”白染宁冷笑,她现在对于莫子卿的,是一个字也不信:“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呢?”
“你认为是我做的?”莫子卿脸色刷的一白,瞳眸中有着不可置信的刺痛:“别说我莫子卿不屑如此,就算我真的要对付白将军,也必然不会瞒你。”
“这种话你还是去骗其他的女孩吧,当初你利用我时,怎么不见他这般大义凛然。”白染宁冷嗤。
莫子卿一窒,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让开,我要回养心殿了,让皇上看见我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肯定不高兴。”轻轻在莫子卿肩上推了一把,白染宁绕过他朝前走去。
“你在恨我?”莫子卿的声音如影随形。
本来不想理他,但为了避免他误会,白染宁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回头:“不,我不恨你,我只是对你,没有感觉。”
“你骗人。”莫子卿根本不信她的话,一腔肺腑之言,到了他耳朵里,就变成了口是心非。
白染宁也不知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有时候真心话,比谎言更像谎言。
“好吧,你想我怎么说?说我很爱你,爱得迷失了自我,爱得不顾一切,爱得痛彻心扉?拜托,现实不是言情剧,没有那么多的海誓山盟,一往情深,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爱情不能当饭吃,再说,我现在是皇上的妃子,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的家人考虑吧?我要是和你在一起,他们怎么办?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闻她一席话,莫子卿面色稍霁:“或许你说得对,但我却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冷酷,无情,自私。”
冷酷?无情?自私?
她哪里冷酷了!她哪里无情了!她又哪里自私了!莫子卿的指控,也太离谱了吧。
不过,对于他中肯的评价,白染宁倒是感到挺受用的。
“没错,你说的对,我就是这种人,我想自己过得好些有错吗?难道非要我赔上性命,赔上荣华富贵,赔上我优越的生活,你才觉得我有人情味?”自私是相对的,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没有付出,又谈何回报?她白染宁又不是圣母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