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迎来了北秦使者团抵京的重要时刻。
为了彰显泱泱大国的风范与气度,萧祁夜亲率文武百官与全体后宫女眷,在皇宫的正门摆驾迎接。
长长的红毯,沿着汉白玉的台阶铺陈开去,天蓝如海,骄阳如炽。
北秦使者团真会挑日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么个天清气爽的日子来,老天爷仿佛也很欣赏两国的友好会晤,阴霾了数日的天空,乍然放晴。
自从杨贵妃薨逝后,这宫中位份最高的,就只剩贤妃了,所以,在这样重大的日子,她作为临时的后宫之主,自然要打扮得隆重些,一身蹙金牡丹锦袍,精致的惊鸿髻上,插着数支与衣裳配套的牡丹金钗,与萧祁夜并肩而立,显得雍容华贵。
白染宁位份比贤妃略低,不过有萧祁夜给的特权,她也穿了一身华丽的长袍,站在萧祁夜的另一边。
此时正值正午,金灿灿的一轮明日挂在湛蓝如洗的天空正中,暖洋洋的日光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白染宁见没人注意自己,干脆闭上眼睛打起了盹。困意渐浓,身子晃了晃,无意识地靠在了萧祁夜的肩膀上。还砸吧了两下嘴,今早吃的菊花酥真好吃,可惜想吃得等来年了,那十盆绿菊哪够两个人吃啊,萧祁夜这家伙真是太坏了,明知她喜欢吃菊花酥,还要跟她抢,呜呜,新鲜的菊花酥了,她才吃了四个,剩下四个全被他吞了,太可恶了!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也太激动了吧,不就是个北秦使者团嘛,又不是外星人入侵,有毛激动的。
将眼皮掀开一条缝,朝远处望去,妈呀,一看那阵仗,白染宁的瞌睡虫瞬间就被惊飞了。
威仪盛大的一支队伍,似一条巨龙,在视野的尽头缓缓蠕动,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张由八名肌肉虬结壮汉抬着的大床,床的四周悬挂着薄如轻烟的纱帘,随风轻摆,帘内盛景若隐若现。
白染宁歪着脑袋,凑到萧祁夜的耳边,小声嘀咕:“他们抬张床来干什么?难道怕我们买不起床?”
萧祁夜的表情也很纠结,默了一阵,也歪着脑袋,朝她小声道:“那不是床,是北秦太子的轿辇。”
白染宁噎了一下,眨眨眼睛,穷尽目力,往那张“大床”的帘子里看去。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哇。
在那豪华奢侈的大床上,一共躺着五个人……啊,不对,是躺着三个人,坐着两个人。
躺在中央的是个男子,在男子两边,各躺着一名身材妖娆的女郎。在男子的脚边,还坐着两名同样身材爆好的女郎,女郎正殷勤地给男子按摩双足,五人有说有笑,那像是出使的使者,倒像是游山玩水的游客。
白染宁脸部肌肉一阵狂抖:“躺在床上的那个混球该不会就是北秦太子吧?”
“朕也没见过北秦太子。”说实话,萧祁夜若不会碍着身份,也想爆几句粗口。太他娘的无耻了,简直比他还无耻,他号称大燕第一昏君,这货今后一定会超越他取而代之的。
在两人咬耳朵的间隙,北秦使者团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踏上红毯,朝诸人而来了。
望着那张巨无霸型的大床,白染宁脸上肌肉的抖动频率越发密集。
搓搓脸颊,强行制止脸部肌肉的抖动,白染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本就不怎么赏心悦目的脸变回正常形态。
一声吆喝,八名大汉齐齐跪下,大床稳稳落地,连晃都没晃一下。
帘子掀开,一直细长的手首先伸出来,两名女郎先行下床,和那八名大汉一样半跪在地,接着,另外两名女郎紧跟而出,站在大床一侧,平伸出手臂。这下,才轮到那位上天入地都难有人可以毙敌的太子殿下下床。
扶着两名女郎的手臂,男子踩着半蹲在地的两名女郎的背,跃下床来。
白染宁看的目瞪口呆,扯着萧祁夜的袖口,低声惊呼:“他他……他太不要脸了,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踩美人的背!”
萧祁夜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然后放开,同时迅速在她耳边说了句:“还是朕好吧?”
擦……他还真是不放过一切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
“尊敬的大燕君主,桑棣在这里代表北秦皇室,向您献上最崇高的问候。”北秦太子在离萧祁夜三步之遥处站定,左手置于右胸,微微弯身,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弧,标准的北秦礼仪。
萧祁夜微微颔首,“太子殿下不必多礼。”
都是客套话而已,行了礼后,北秦太子立马露出了倨傲的本性。他身姿挺拔,面部轮廓刚硬,带着一股北方民族特有的野性。他高昂着头颅,双目如炬,放肆地在众官员和后宫嫔妃间逡巡,丝毫不懂谦虚,“这就是大燕的臣子和女人?”口吻带着毫不掩饰的蔑然,似乎将一切都踩在脚底。
萧祁夜面色一沉,心中大感不悦,你一个小小北秦,竟敢对泱泱大国颐指气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本想翻脸,转而一想,自己何必跟这么一个野蛮不懂规矩的小国太子斤斤计较,他是大燕的君主,度量就该和大燕的土地一样宽广,和桑棣较真,等于贬低了自己。
于是和善道:“没错,这就是我大燕的臣子和女人,是所有民族所有国度中最聪明的。”
白染宁偷笑,萧祁夜不但自恋,对他的百姓和臣子,也同样无条件的包庇。
桑棣太子像听到好笑的笑话般,不以为然道:“都是些呆头呆脑的大笨鹅,还有木讷无趣的庸脂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