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正经的,这一箭差点就刺穿我的心脏,我要是死了,你可会真的改嫁?”他先前还是一脸戏谑,待问到最后一句,神情却突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你说呢?”她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改嫁没问题,只要别一次嫁七个。”
“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就一次嫁七个。”
“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白染宁眉头一蹙,眸光闪了闪,忽地从地上坐起,一把抱住萧祁夜:“不想让我嫁七个男人,那你就别死。”
“松……松手!”白染宁抱得太紧,压到了他胸口的箭,萧祁夜疼得“嘶”了一声:“你要谋杀亲夫啊。”
白染宁连忙慌慌张张放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顿了顿:“你是故意的,你抱我抱这么紧,我没被箭射死,反倒要被你勒死了。”
“讨厌死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嘴巴还是这么臭,受了伤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萧祁夜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是极好的,他唇边带着笑,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眷恋不舍:“真好,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失去你。”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白染宁将他的手从脸上取下,倾身去扶他:“别再你侬我侬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潘世昌逃走,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宁儿,你自己一个人走吧。”轻轻挣开手,萧祁夜疲惫地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宁儿,带着我,你走不了多远的,不如你去找白瑞,他既然逃脱了,肯定会带兵来救我们的。”他轻拍着她的手,微笑着为她权衡利弊。
听起来,他的建议确实不错,但白染宁终归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略一细想,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她:“让我走,然后你一个人来面对一切吗?潘世昌为了活命,他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再者,万一他真的联合了桑棣,打算侵犯大燕,你死了,整个天下就乱了,战事一起,饿殍遍野,你以为我还能有好日子吗?桑棣打下大燕,整个天下为他一人独尊,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追到。”说到这里,她忽然平静下来,目光定定看着萧祁夜:“就当是为了我,努力一下,好不好?”
细细一想,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并非那种目光远大的伟人,他只能看到眼前,只要,她暂时平安,以后的事情,他管不了那么多,正想再寻理由劝她离开,却被她眼中明烈如九天骄阳,坚定如蒲苇磐石的神采所震动。
她原本就是这样绝强又固执的女子啊,他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她吗?他又怎能辜负,不论遇到何种困难都积极面对的她。
“好,我们一起走。”
白染宁脸上顿时绽开笑意,“好,我们一起回家。”
“快,到那边去搜!”一个声音,突兀地传入耳膜,萧祁夜心头一紧,下意识牢牢握住白染宁的手,“不好,有人来了!”
白染宁虽听不到,但凭借天生的第六感,也知道事态不妙。
“没时间了。”萧祁夜拔掉胸口的箭,强行催动内力,暂时护住心脉。
“你这是干什么!”把箭拔掉,血就会流得更快。
“他们已经追来了,似乎带着猎狗,我们要跑得更快,才能躲过潘世昌的追击。”萧祁夜拉着他,健步如飞,一边疾跑一边解释。
白染宁虽然没有受伤,但小腹却时不时传来自阵阵绞痛,潘世昌那一脚踢得不轻,她不知道自己的内脏是否受了重创,疼痛一阵强过一阵,蓦地,她感到有股滚烫的液体,从身下流了出来。
不由得大骇,却不敢对萧祁夜说。
潘世昌就追在身后,萧祁夜又受了伤,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他分心。
“宁儿,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休……”察觉到她开始渐渐体力不支,萧祁夜体贴地停下,转过脸来询问,还没问完,脸色就陡然一白,大惊之色:“你身下怎么有血!”
白染宁虚弱一笑,“那是你的血,不是我的。”
萧祁夜哪肯信,他已经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白染宁裙裾下的血明明还是鲜红色的,显然才沾染上不久:“你到底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手忙脚乱地在她身上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可鼻端的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跑得急,脚被岩石割破了。”白染宁随意找了个借口,可话因刚落,腹中便再次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只尖利的刀子,在腹内凌迟一般,疼痛使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惨白如鬼。
她这个样子,又怎能让萧祁夜相信她只是割破了脚,“你这女人,当真要急死我才肯罢休吗!”他忍不住动了怒,白染宁状况,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既然这么难受,还一声不吭跟着他跑了这么久,她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
“真的没……”白染宁嘴硬,还想狡辩,裙裾却在下一刻被萧祁夜掀了起来。
顿时,映入眼中的景象,令萧祁夜心如刀割。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会被自己的心痛给折磨死的感觉,白染宁整个下半身都被鲜血染透,刺目的红色,一寸寸剜刮着他的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扳着白染宁的肩,失控般地怒吼道。
白染宁虽然不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身为女人,有些事情,就算没有经历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愧疚一笑,半倚在萧祁夜身上:“对不起,我们可能……失去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