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没错。”她说的,都是实话,萧祁夜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骗过她。
唯一她猜错的就是,他并没有打算要杀白瑞,他答应过他,会保白家所有人性命安康。
他怎么会杀白瑞呢?
轻笑一声,他将解释的话语咽回肚子,出口的话竟变成:“朕曾允诺,只要你乖,听朕的话,不忤逆朕,不违抗朕,朕不会动白家任何一个人。”
“这么说,是我没有听话了?”
“你算是听话吗?背着朕,一个人来边关冒险!”
“这是我的事,不劳皇上操心!”
“你……”不操心?他如何能不操心?当知道她一个人来边关救人时,他在宫里,几乎都要急疯了,她可知道,他一路赶来这里,路上跑死了多少匹马,七天的路程,他生生缩短成了三天,这些她可知道!
身为皇帝的骄傲,不允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他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没想过能被她所理解,他也不想用这样的事,来获取她的感动与同情。
他是帝王,帝王就该乾纲独断,就该说一不二,他在登基……不,在婉妃薨逝,自己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的人生,永远可不可能如正常人一般,获得天下至高权力的同时,他也要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可失去母妃还不够惨痛吗?难道非要让他失去一切,老天也才会满意?
罢了罢了,这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前方就是悬崖,他也得坚定地一步步朝前迈进。
“白瑞,回京后,你自己去刑部领罚。”一瞬间,那个悲痛欲绝的萧祁夜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威严尊贵的皇帝陛下。
白瑞强忍心中愤慨,回道:“是,末将领命。”
“你放心,朕只是软禁了安定候,并没把他怎样,他好吃好喝,毫发无损,等你领罚后,朕就会放了安定候。”
“是。”白瑞顿了顿,问:“不知皇上,打算怎样处置末将?”
“流放。”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逾万斤。
白瑞心中平静,并无波澜起伏,低低应了。
白染宁却是不能置信地望向萧祁夜,流放?他要流放白瑞。他要流放白瑞!是为了惩罚自己的不听话吗?是这样吗?
“求皇上收回旨意。”疾奔上前,对着萧祁夜跪下。想不到,一个时辰前,他还在与自己同患难,而此刻,她却要朝他跪拜,求他放自己家人一条活路。
“君无戏言,这是圣旨。”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死了心,真的死心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只是胆小,自欺欺人罢了。不去想,不代表一切不存在,他是萧祁夜,是她的夜,但同时,也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二哥就曾说过,萧祁夜,他不是你的痴情夫君。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拿江山社稷做赌注去救她?他原本就不是个痴情郎,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呢?
如今的她,似乎也只会问为什么了。
站起身,裙裾上沾染了泥土,与鲜血混在一起,变成了黑红的颜色。身体早就没有力气了,现在,连心也失去了支撑,白染宁转身,看着莫子卿和桑棣。
萧祁夜不可信,他们就可信吗?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实际上,却拿女人当玩物看待。
一个坚定不移地说要保护她,可他心里装着的,是莫家的清白,莫家的冤屈,他会放弃一切带自己远走天涯吗?
笑话!
通通都是笑话!
“大王,现在可是进攻大燕的绝好时机啊!”这时,一直躲在暗处不出声的潘世昌,偷溜到桑棣的马前,对他道:“只要杀了萧祁夜,这天下可就是您的了,这样绝好的机会,您可不能放弃啊。”
桑棣看了眼心伤绝望,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白染宁:“不可以,寡人不能乘人之危,更何况……”他要是杀了萧祁夜,白染宁会恨他一辈子。
潘世昌继续蛊惑,“只要您杀了萧祁夜,拿下大燕,从此以后,大燕就是您说了算,这样,您不就可以保住白家所有人的性命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桑棣似有触动,潘世昌说的句句在理,杀萧祁夜,可以得到白染宁,又可以帮她保住家人的性命,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放弃了,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野心之火开始燎原,桑棣握紧了缰绳,终于下定决定,大声道:“北秦的勇士们,今天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了,杀了大燕的皇帝,将大燕的土地夺过来,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北秦人个个都是直性子易冲动的人,桑棣如此,他的子民也如此,那些北秦士兵一听王的号令,当下群情激涌,情绪亢奋。
“杀!杀!杀!”
“夺过来!夺过来!”
桑棣见军心振奋,时机正好,于是道:“勇士们,跟寡人一起冲!杀了他们!夺走土地!”
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桑棣带着自己的人马,率先朝白瑞这边的军队冲来。
北秦大军的人数,比白瑞带来的军队整整多出三倍,北秦人好战勇猛,在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必然会败,莫子卿虽看不惯萧祁夜的做法,但他毕竟是大燕人,决不能看着自己国家的国土落入外族手中,于是指挥自己的属下,也投入到战斗中。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白染宁怎么也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