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卿神色一僵,像是失望,又像是恼恨,他后退一步,与白染宁拉开距离:“是,不在乎了。”
既然不在乎,又为何摆出一副如丧考批的便秘表情?
“多谢。”不管怎样,他既然保证不会出卖自己,那自己就应该道一声感谢。
没想到一句感谢,却让对面男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垂下眼帘,像是想哭,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让白染宁的心无端一紧,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了一下:“谢谢?是啊,你是该谢谢我,彘妃娘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后面的几个字,如鲠在喉,竟说不出口。
深吸口气,等心绪恢复如常,才再次开口:“若莫公子没有其他事,请恕我先行告辞。”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飘渺地看着前方,待她转身,蓦地沉声开口:“那样的事,以后别做了。”
那样的事是什么事,她自然明白,她不能妄想莫子卿在好心放自己一马后,还会鼓励自己继续害人。
没有回头,再道一声谢。
步履匆匆,慌忙离开那个令自己心绪不宁的地方。
今日的莫子卿,实在太奇怪了,他为什么不告发自己?面对自己时,又为何满脸沉痛?
在对他仅有的认知里,莫子卿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对谁都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态度,像刚才那般满目哀伤,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在伤怀什么?
或许,他由她即将面临的遭遇,联想到了自己的境况。
男儿皆有鸿鹄之志,不能报效国家,于沙场之上挥斥方遒,也要逍遥自在,海阔天空才对,而他,却不得不作为皇帝的禁宠,一生被禁锢在深宫内院,一腔热忱,就此埋葬,怎能不惆怅、不哀伤呢?
都怪那个该死的萧祁夜,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不将他置于朝堂上为国效力,却将其锁在深宫,不但是莫子卿的悲哀,也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然,她可怜他,那么自己呢?不与他一样吗?说什么鸿鹄之志,什么海阔天空,现在的自己,还在为晚上的侍寝一事而烦恼,这就是自己今后的生活吗?现在是为了躲避侍寝而忧愁,以后,则是为争宠而烦心。
不,她不会的,她白染宁,绝对不会成为众多为争宠而勾心斗角的女人中的一个!
今天是中秋,宫中会举办一场隆重晚宴。但白染宁实在懒得应付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便干脆称病不去,窝在自己的寝殿,用珍珠当弹珠打着玩。
要是后世有人看到她拿这么名贵的珠宝,当弹珠来玩,肯定会羡慕地吐血,只可惜,她现在的优越没人能看得到,只有无尽的烦恼,每天在折磨自己。
“咻……”屈起拇指,将手中一颗白色珍珠,弹向对面的一颗黑色珍珠,两颗珍珠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击撞声,黑色的珍珠受力,向床角的方向滚去。
她丢下手里的白珍珠,正想去拾起黑珍珠,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修长的指,拈起珍珠,学着她的手部动作,将黑珍珠弹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撞在了她手边的白珍珠上。
好厉害!距离这么远,也能正中靶心,白染宁正想抬手鼓掌,却骤然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面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手腕边,明黄色的阔口袖半遮半掩,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桓其上。
她捏着手里的珍珠,静静默了半晌,才转身,笑着看向来人:“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萧祁夜半蹲在地,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人人都想得到朕的青睐,以前的你也不例外,如今是怎么了?好像很害怕朕。”
靠,这色狼还真自恋,不过他说的,似乎都是事实。
“那是因为,你是皇上。”白染宁不闪不避,迎向他的视线,毫无顾忌地说。
萧祁夜面色不变,依旧笑如暖春,忽地身子前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那你现在,还迷恋朕吗?”
他骤然靠近,强烈的男子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心跳蓦地紊乱,她匆忙低头,去找之前丢出去的黑珍珠。
黑色的珠子,正巧在萧祁夜的衣袍边,她犹豫,到底要不要捡起来。
萧祁夜却用手扣住,抬头看着她,继续之前的问题,“回答朕,你现在是否还喜欢朕?”
翻了个白眼,这么幼稚的举动,亏他做的出来。
不就是一颗珠子吗?不给算了。
背过身去,佯装生气。
一声轻微的嗤笑,从身后传来:“看来,朕在你心里,竟连一颗珍珠也不如了。”
怕穿帮,白染宁只好转身,揪住萧祁夜的一只袍角,痴痴地笑:“皇上比珍珠稀罕多了。”
“哦,为何?”他看了眼她揪住自己袍角的手,挑起眉头。
认真无比的说:“因为珍珠千千万,皇上却只有一个。”
真是够孩子气的话,不过萧祁夜听后,却似乎很开心,他顺势以掌包住白染宁揪她衣角的手,“朕倒希望,你能说珍珠千万万,萧祁夜却只有一个。”
心跳变的更快,白染宁试着将自己的手从萧祁夜掌中抽出,谁料他却握得极牢,抽不出,便有有些恼。却不能发作,只得给他那样握着。
本以为他会做些轻浮之举,却不料,他握了一阵,便松开了。
白染宁舒了口气,看来,自己现在的这副尊荣,还无法激起色狼的****。
“彘妃,去换身衣裳。”静默中,他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