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永远不许再出现于朕的面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比用匕首刺中心脏还要疼痛。
白染宁笑了:“好,原本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与他就此拜别,此生不复相见。
“好,你跟朕来。”转身,在无人的瞧见的角度,咽下了涌上喉头的泪意,等白染宁站起身后,他又恢复了之前冷漠沉稳的样子。
为了保密,萧祁夜将慕容沙华关押在一处废弃宫殿下的暗室内,暗室里除了空气有些窒闷外,其余设施一应俱全。
在暗室的最尽头,白染宁见到了消失多日的慕容沙华。
还能再见到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世上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庆幸的呢?
“慕容。”
才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有些暗哑。
“宁儿?”正在打坐调息的慕容沙华听到声音,诧异不已,看着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染宁看了眼独自留在暗室外的萧祁夜,走到慕容沙华身边坐下,道:“是我求皇上带我来的?”
慕容沙华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白染宁默然无语,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慕容沙华不由得蹙眉:“为何要告诉他?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吗?”
白染宁笑得苦涩:“是,我是这么说过,但我是个不守诺言的家伙,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慕容沙华摇着头,一双凌冽的眸子,定定凝视白染宁,“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来京城?”他像是猜到了什么,试探道:“是为了……我吗?”
白染宁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还能为了什么?你要死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慕容沙华微恼:“真是的,你这也太胡来了,劫法场是多么危险的事,你有没有脑子!”
呵,又该是教训他了,慕容还是慕容,一点也没变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劫法场?”
慕容沙华哼道:“还不清楚你嘛,越是危险的事情,你就越是要做,不是我说你,就算要救我,也不能选择劫法场这么直接的办法吧。”
“你自己都说劫法场是最直接的办法了,还让我寻别的法子,你可知道,当我得知你要被处斩的消息时,我还在九华门做客呢,三天的时间,你让我想什么办法?最好,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劫法场。”
“真是胡闹!”
“确实挺胡闹的,损失了不少教众,为此四娘还跟我翻脸了。”
慕容沙华“咦”了声,挑高眉头,“翻脸?四娘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会跟你翻脸?”
“是啊。”白染宁哭丧着脸:“她现在恨死我了。”
“放心吧,我最了解四娘,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般跟人吵架,过不了几天就主动找人家和好了。”慕容沙华安慰。
“问题是这回闹大了。”慕容沙华哪里知道,她和四娘之间的争端,便是他这个没事人:“她以为你死了,我却不为你报仇,她说我没良心。”
“宁儿,你告诉我,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慕容沙华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白染宁半靠在他身上,只定定看着眼前一盏烛灯:“慕容,我好难过。”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像是个正常的人,可以开心的大笑,也可以难过的痛哭。
慕容沙华轻拍了几下她的背,指指自己的肩膀:“来吧,免费的肩膀,再借你一次。”
望着眼前宽厚的肩,白染宁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慕容沙华只觉得颈子上一片湿凉,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染宁将额头死死抵在他的肩上,捂着唇,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有眼泪不住地一滴滴坠落。
“慕容,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你说什么?”慕容沙华又急又惊,猛地将伏在自己肩头的白染宁拉起:“什么叫做最后一面,什么叫做再无瓜葛。”
白染宁擦擦眼泪,哭也哭了,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慕容沙华:“我答应莫子卿,会跟他一起回暗门,我……我决定跟着他。”
“跟着他?”
“是,你觉得我很傻吗?不是的,我只是不知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有他在身边,我或许可以不那么迷茫。”或许,这个选择,也是她自私的一种表现。但无论怎样,她以后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离开慕容沙华,就如当初离开萧祁夜选择跟他回往生教一样,她可以很快适应各种环境,她也可以,努力让自己过得比从前更好,这就是她白染宁,一个没心没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不可以!”焦躁地站起身,慕容沙华目光熠熠看着她,那明净的眼眸,就似九天之上的骄阳,可以将冰封的心扉融化为一滩春水,“你还有我,我可以照顾你,可以陪你走剩下的路。”
“不。”白染宁别过头去,他的目光太炽烈,像她这样的阴暗心肠,根本就承受不了:“你要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亲人,你在世上,最亲最亲的亲人。”
“他不需要我来陪。”
“你错了,如今这世上最需要你的人,便是他,不是我。”缓缓起身,白染宁握住他的手,无比诚挚道:“我可以照顾自己,也有能力照顾自己,你也知道,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或许以后,会变得更加严重,我无法陪伴他,他一个人会孤独寂寞,只有你,可以驱走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寂寞,慕容……不,萧锦阳,答应我,你会永远陪着他,保他平安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