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愿望吗?”到这个时候,她依旧还想着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离开。
白染宁回头,朝暗室外看了一眼,明黄色的龙袍衣角若隐若现:“是,这就是我的愿望,大燕的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也属于你,你要帮他,也是帮你自己。”
“你知道他这次大费周章带我回来是为什么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因为你是萧锦阳。”因为他也姓萧,因为,他也是皇家的子孙。
“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帝,也不想要这个天下。”慕容沙华实话实说,皇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罢了。
白染宁再次握紧他的手:“就算你无意天下,但天下,需要你。慕容,记住我的话,帮助他,也帮助自己。”
“宁儿!”反手紧握住她即将松开的手,慕容沙华问的认真:“如果他不需要我,天下也不需要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白染宁低头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如果这种事,我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是吗?”松开手,慕容沙华背过身:“这样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无论经过多少年,你我在一起的回忆,都不会从你的记忆中抹去。”他探手入怀,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案上,“这个你带着,慕容沙华已死,但他对你的情意,永世不变。”
白染宁朝桌案上看去,是一枚以红晶石雕刻而成彼岸花。
彼岸花,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又世世,花叶两相错。
这样也好,生生世世不相见,只留美好的回忆,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将红晶雕刻的彼岸花收入怀中,白染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
“你觉得朕自私吗?”在密室的门被关上的刹那,忽听萧祁夜淡淡问道。
“因为什么?因为你剥夺了慕容的自由吗?”
“这天下,也有他的一半,朕这么做,是让他恕罪。”
“既然皇上心里已有定论,又何必问民女?”
萧祁夜神色一僵,是啊,既然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问她?或许,这已经是个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习惯了,每逢遇到什么事,他总会先征求她的意见,哪怕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也想听听她到底是如何想的。本以为,这个习惯已随着她的逝去而慢慢消失,但她突然的出现,却让深埋在心底的情意,不知不觉流露而出。
他狼狈无奈的表情,白染宁全部都看在眼里,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以两人如今的处境,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
“皇上,慕容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请你好好待他,恩怨情仇,不过转瞬即逝,血浓于水的亲人比什么都重要,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他明白你理解你,你就要向他敞开心扉,无论过去你做过什么,都向他解释清楚。”她笑一笑,转目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我要走了,请皇上,善待白家的每一个人。”
她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这样面对面地与他说话,就像曾经一样。
像曾经一样?只是像,毕竟已然不是曾经。
变化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人心。
他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萧祁夜没有派人去送,仿佛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有可无……她在他的心里,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如果当初他肯对她再好一点,肯多听听她的意见,愿意体谅她理解他,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回到养心殿,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他却像是能看到养心殿的每一处摆设一般。
这里,有他的回忆,与她在一起的回忆,每个地方,每个角落,他几乎不用眼睛,就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临窗的暖炕上,她在那里练过字,喝过他亲手为她泡的参茶,在这里,她吻过他的眉角,为他唱过幽远宁静的歌谣……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每一个,都是那样的甜蜜,可为什么,当他手指抚过梨木雕花小茶几上的刻痕时,心却像被声声撕开一样疼痛。
“你一日不来看我,我就在这里刻一道痕迹,我要看看,你到底能狠心到多少日不来看我!”
“你可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别说是多日不见你,就是一刻不见你,朕也是思之如狂。”
“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当初的诺言忽而浮上脑海,手指却在固执地数着小茶几上的刻痕。
一、二、三……
太多了,竟然有整整三十一道。
他曾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与她在一起的短短半年内,他竟有三十一天没有来见她。
如今,她不用再刻什么正字了,因为,她此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自己的陪伴。
“事情办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消息传到?”才出宫门,白染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岳灵旎?
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待在宫里吗?怎么会出宫来?而且,似乎正和什么人在密探。
天生的好奇心促使白染宁非要去探个究竟,跃上墙头,看向躲在墙角里窃窃耳语的两人。
一个是岳灵旎,一个是……
看那人的穿着,似乎是暗卫。
暗卫,暗门的人?岳灵旎怎么会于暗门的人有来往呢?白染宁暂且压在好奇心,屏气凝神,将二人的对话一丝不落的尽收耳中。
“娘娘请放心,小的已经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