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清了清喉咙,又将右手轻握成拳,用拳头稍稍遮掩口鼻,假意咳嗽几声以示催促。
堂上,怔愣了半天的媒婆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吆喝着拜天地。
御轩的嘴角勾了勾,让人以为他正在享受当新郎的乐趣。其实不然,他心中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一拜天地,拜了……
二拜高堂,也拜了……
远处,观望的青青,心里那个急啊,简直将心悬在了嗓子眼儿。扑通、扑通……心跳持续加速。
怎么会这样?又不是她被逼着跟别人拜堂,她瞎操心个什么劲儿,用得着这么紧张么?大不了,御轩真被设计来了段不情愿的婚姻,之后他找她麻烦就好了。难道她怕他以后报复?嗯,这倒不怕,即便她打不赢他,她还可以逃啊。她若真要逃,他岂能追得上?
话又说回来,师父不是预言御轩时她拯救百里一族的希望么?算起来,她也得罪不起。哎,真是矛盾极了。她懊恼将手搭在胸口,按住极速狂跳的心,一边儿骂着御轩笨、笨、笨,一边儿又暗恼自己不够镇定,乱了分寸。
夫妻对拜……
什么?只差一拜,便要礼成了?
媒婆那一声大嗓门的吆喝还不及拉下尾音,青青心里一急,不假思索将藏在衣袖中的食指朝那堂上的新娘头上稍稍一弹指……
刹那间,一道细长的青色光芒掠过长空,直奔新娘头顶。但见得,新娘头上的盖头立即成了片片碎布,如天女撒花般飞旋而落,最后隐没在了红地毯上。
“啊!”新娘一惊,尖叫出声,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怎会如此?”
皇帝和皇后,这回还真有默契,居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又见前方惊慌失措的新娘子,不由气黑了一张脸。
婚礼出了岔子,众人心惊胆颤,尤其是负责保护现场的侍卫,立马从外面冲将进来,俯首请罪。
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则人人自危,都以为睿王要发飙了。今儿还不得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让大家都意外了,御轩什么反应都没有,脸上波澜不惊,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任随皇帝和皇后那儿恼羞成怒。
大伙儿以为御轩是气糊涂了,哪晓得,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会儿眼中还闪耀着兴奋的小星星。他那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被人误以为是气得牙咬切齿,实则他很艰难才憋住了笑意。
在御轩看来,母后发怒,他能理解,毕竟母后一心想让他娶青青。可父皇也怒,而且是真怒,怒不可遏,他便不能理解了。父皇不是恨不得让青青远离睿王府么?当下拜堂出了岔子,不正和父皇的意?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捉拿刺客!”皇帝见那伙侍卫还跪在地上,便气不打一处来。
侍卫们今日把守各个关卡,但凡有机会让刺客钻进来的地方,他们都重兵把守,岂能出错?这般严防死守之下,仍旧能混进来的主,怎是他们能够捉拿得到的?现在甭说是抓人,就连要找到对方都很难。适才,平白地来一阵儿极光,他们也没能看的仔细,更不知道光都从哪里射来的!
这会儿要让他们去捉拿刺客,岂不等同于大海捞针?
然而,皇命难为,纵然捉不到人,他们也得摆摆样子,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
侍卫们已撤走,媒婆却吓得瞪直了眼,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后拧紧了眉头,比谁都要着急,出声唤了媒婆两下,效果不佳,赶紧又让自己的宫女小遥上前去给媒婆醒醒脑。
“快,赶紧的!不然误了吉时,看娘娘怎么罚你!”小遥压低了声音对媒婆道。时不时的,她还万分忌惮地用余光往不远处的御轩瞄去。在睿王面前发号施令,这可真不是件美差。
媒婆干这行,也有不少年头了,今儿还是第一朝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堂都还没拜完,新娘的盖头就给掀翻了,听听,听听院中那些个窃窃私语的声音,真是乱透了。
好不容易,媒婆终于冷静下来,招呼人去重新准备盖头。
别说是睿王府的主子平素不近女色,府中连一个姬妾都没有,哪儿来什么红盖头?就是寻常人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弄些盖头放家里吧?估计光找这盖头,也会花去不少时间,到时黄花儿菜都凉了。
皇后岂能想不到这其中的问题?于是,她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出声道:“甭找了,继续拜堂吧。”
“这……”媒婆斗胆将目光丢向御轩。这新人拜堂,哪儿少了盖头?一听,在场的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了,像是在议论新娘的容貌。
御轩哪儿会为这种问题费脑筋?他当即便将视线转向已经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的新娘,意在将这棘手的问题丢给她。
岂不料,他这一注视,立刻将观礼的在场宾客的目光也全都引到了新娘身上。
刹那间,全场惊叹!
“好标致的姑娘!”
“真不愧是崔玉盈之女,堪称倾城之色!”
“这等女子,往常怎会被传貌丑不堪?看来,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不亦乐乎。
皇帝难得的,出现一脸的紧张,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儿媳妇”。
而被拒门外的庄妃,就更着急了。若非之前御轩明令不能让她进去充当“高堂”,否则她怎么说也算是御轩的长辈,他也得叫她一声庶母,她进去观礼也是情理之中的。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重要的是新娘子这么快就漏了真容,可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庄妃禁不住地在心里骂着那新娘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