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皇帝才试着安慰自己:这新娘露面儿便露面儿,反正御轩那小子也没见过真正的百里青青。他还能怀疑新娘换了?
这么一想,皇帝顿觉底气都全回来了,遂张口对御轩道:“吉时不可误,盖头没有便没有,赶紧拜堂!”
新娘子听到皇帝催促拜堂,可乐坏了,笑眯眯地对着御轩大送秋波。
在场观礼的,还有堂外院中看热闹的,个个唏嘘,莫不对御轩羡慕加嫉妒。尤其是皇室内那些个郡王世子的,眼睛都快看掉出来了,哈着新娘子直淌口水。
御轩则含笑,对新娘的美貌视而不见,反而是目光飘忽地四周搜寻了一圈,兀自道:“青青,你顽皮了,没有美貌不要紧,怎可欺骗大家?本王倒也罢了,你欺骗父皇,岂不是欺君之罪?”
“我?”新娘子听了这话,入坠九里云雾,这是个什么状况?睿王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座之上,皇帝的脸上也陡然出现波澜。他不由忖度道:御轩那小子言外之意,真是指的“容貌”,还是另有所指?皇帝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
倒是一旁的皇后坐不住了,蹭地一下,又站起来,指着御轩喝道:“轩儿!休要胡来!这青丫头是你自己点头要娶进门的,怎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耍横?”
御轩听了母后的训斥,脸上的笑意也陡然隐去,正色道:“母后所言不差,娶青青进睿王府,儿臣确实亲口答应,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大婚。”
“那你还……”皇后真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好不容易就能事成了,他却在这个时候给她出状况!
御轩的脸,“唰”地一下冷了下来,黑着一张脸,眸子里寒光万丈,足以将这盛夏的气流给冻成冰块!而后,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的父皇,毫不客气地道:“儿臣可听说,几日前,父皇才见过青青的容貌。父皇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她是青青么?”
呃……这御轩,他可真直接!他也够大胆,居然直接质问当朝天子,九五之尊!
皇帝失了面子,厉声呵斥道:“放肆!你这是质问朕?”
“儿臣怎敢。想来这事儿也与父皇无关,定是青青顽皮在跟儿臣闹着玩儿。”言罢,御轩这才转头对那个美得冒泡的女子道:“去,将她找出来,本王便对你今日欺瞒之罪不予追究!”
“我、我……找……”女子不争气地将目光探寻向了皇帝。
原本刚才御轩的话,便会让人将今日之事与皇帝联系起来。这厢,冒牌“新娘子”还将视线转向皇帝,意在向皇帝寻求支援,如此一来,岂不昭然若揭?
莫非?皇后看看儿子,又看看一旁的夫君,再看看那边手足无措的“新娘子”,眼中也出现几丝怀疑之色。之前她看到这新娘子貌若天仙,她也曾有过点滴的疑惑,可乍一想,许是往常青丫头有意遮掩美貌才让人都以为她是个丑女,而她今儿只不过露出了真容罢了。
难道说,她之前猜错了?这美貌之人若不是青青,又是谁?
“轩儿,你可不能胡闹!”皇后真怕御轩看错,而后因此得罪皇上,得罪丞相府,还会令天下人笑话。
御轩笃定地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儿臣怎敢胡闹。今日有合朝臣工来贺喜,有京城的百姓乡民来观礼,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儿臣也断不能如此一说。”
“可这……”皇后就不明白了,要说这“新娘子”是假,可人家出了容貌比青丫头美之外,声音,谈吐,举止,无一不与青青雷同。倘若真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能如此神似么?
一直坐在右边儿,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相府三公子,这会儿目光交汇,交换了个只有他们能看得懂的眼神。
随后,百里追日终于开口了:“娘娘,睿王所言不虚,她确非青青。”
要知道,青青这许多年来,虽说一直面纱遮颜,甚至在父兄们面前也是如此。可他们毕竟是她的哥哥,是她这些年来最亲近的人,岂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妹妹?
其实,早在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被掀翻之时,相府三公子都察觉到了异样。只不过,对于青青嫁给御轩,他们始终保留着一丝不甘不愿。因为青青一开始让他们设法退掉和睿王府的婚事,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的宝贝小妹对御轩没多少好感,也就不太愿意她嫁进睿王府。
是以,他们才会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只旁观御轩的态度。
现在,御轩没有让他们失望。他能无视这等尤物,而对容貌远不及堂上这女子的青青念念不忘,他们才决定出来帮御轩一把。同为男人,他们了解,御轩是真的百分百地诚心要与青青结百年之心。而且,他们也很佩服御轩,竟能在这等繁复的情况之下,独具慧眼,明辨真伪。
得到百里三兄弟的声援,御轩不禁转头,给了他们一记感激的眼神。
连相府三公子都出来澄清了,相信真相如何,不用置喙了吧。
“真不是?”皇后听罢,心里大喊“好险”!颓然地跌回座位,她心有余悸地喃喃道:“如她不是青青,又是何人?”
父皇勾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还有意无意地睨了眼父皇,直到父皇回以他一记冷冽目光后,他才对自己的母后道:“母后,现在儿臣还是先找到青青为妙,省得耽误了吉时。至于说这位女子,儿臣有言在先,她若能找出青青,这事儿就当不曾发生;若是不然,明日便由母后带进宫好生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