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丞相,夫人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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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无力地倒在地上,任由千年修为散尽。心脏的位置,却依旧还是撕心裂肺般的疼。

闭上眼,疲惫袭来,竟是那般来势汹汹。

千百次,安历景曾对自己说,即使永生永世封闭自己的神识,将自己葬入南海之渊,也不会再强迫她丝毫。

后来的他,却又不止一次地徘徊。若他死了,散去一身神力,化为一地尘埃,没有轮回,没有转世,或许,也不错。

但这一刻当凡人畏惧不已的死亡真的降临到他身上,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双眼带着一丝绝望的眷恋望向倾凌,彻底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原来,生老病死,一个“死”字,是这样痛。

怪不得凡人做梦都想成仙,修长生不死之术,练永葆青春之诀。

“左相……左相……”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夫人她……”竟然要害左相……

“快去请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左相府里,瞬时便是一番鸡飞狗跳。

鸡宝听到安历景胸口被倾凌刺了一刀的消息时,只是愣了愣,暗道三殿下终究还是止不住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到头来还是让夫人过了把如愿以偿的瘾头。闻讯赶来,在前边的奴仆早就惊慌不已地撒开脚丫子时,他却是悠然自得,仿佛根本不是即将要死一个人,死的也不是左相府的一家之主。不是那个他一死,左相府便彻底垮了的大人物……

只是,当鸡宝双脚跨入内室,瞧见安历景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倒在地上的身影时,还是怔楞了一下。

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倒,这三殿下未免扮演得也太惟妙惟肖了些吧。这衣服上的血居然就这么流着,也不见有干的迹象……还有肉眼无法看到的仙气,也在一点点往外溢。

等等!

仙气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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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将一屋子看热闹的人赶了出去,想要将安贺贺和小白白也赶出去时,却见这一娃一狗保持同样的委屈表情,小白白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守在安历景的身旁。而被抱在乳娘怀里的安贺贺正一个劲地要爬出来,手脚攀爬,朝着地上安历景的方向,咿咿呀呀地叫唤个不休。这个混世魔王,似乎也难以置信自己无良的爹爹竟会这么容易便丢了性命。

哎呦我的祖宗们,这可不是闹的时候啊……

头疼地将安贺贺从乳娘的怀里抱过来,随即关门,隔绝了外头一双双看好戏的眼。

目光扫过踉跄地伏在床沿的倾凌,瞧见她眼中的难以置信,以及她手上那把染着安历景鲜血的匕首。鸡宝突然便觉得一种悲从中来。

“夫人,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能让三殿下没有还手之力,也不愿去还手。前世三殿下错手杀了你们之间的骨血,让你饮恨投入六道。今生你不计一切手段欲杀三殿下而后快,匕首没入胸口,还真是不留情呐……”

幻化结界,内丹从口中而出,固定在安历景头顶。瞬间,光芒大盛。那金色的微光沐浴在周身,将安历景胸口处正源源不断的鲜血止住,那外泄的仙气,仿似被堵住了潜逃的出路,依旧汇聚在他心口的位置。

冷,铺天盖地的冷,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外头冰雪依旧,却不及她心头千分之一。倾凌只是木纳地盯着手里握着的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匕首,双眼空洞无光,仿佛透过它,在看着某些不知名的画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流血?为什么?”

“我腹中有子,莫说是你这神器,就算是凡间兵器,也可立时取我性命。呵……也好,也好啊!这孩子,根本就不该来……”

“不是想要我的泪吗?呵,给了你又何妨!我的眼珠可抵千滴万滴泪,这下,可满意了?”

头疼欲裂,前世的一缕魄最终与身上的三魂七魄融为一体,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当初的记忆。倾凌歪着脑袋想,她当真是疯了,竟然会那么身临其境地以为那个人就是自己,竟然会为了那莫名其妙的画面就真的杀了安历景。

“安历景,你醒醒啊……登徒子……你醒醒好不好……”情绪,不知何时开始崩溃,望着那依旧没有半分生机的身子,倾凌几乎是从地上一路狼狈地爬到安历景身旁,手触上他的肌肤,感觉到那份热度彻底远离的冰寒,整个心脏,刹那收缩。

“为什么他会这样?他不是有法力吗?鸡宝,为什么他还是活不过来?”语无伦次,倾凌知道,这一刻的她别无他法,唯有相信那段记忆,相信他便是狐族的三殿下。你瞧,他儿子安贺贺不是还长着根狐狸尾巴吗?对,他是只老狐狸,老狐狸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呢?

“夫人,您刺入的一刀直接入了心脉,且三殿下根本不愿抵抗,放任剑气在体内流窜,仙气流失……”

话还未说完,但见空气中金光灼灼,一下子便将他内丹的光芒掩盖。偌大的寝房内,半空中凭空出现两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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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来迟,还请沧夜神君恕罪。”白须飘然,额头的金星闪耀着光芒,太白金星醉醺醺地直接从半空掉落到地上。

一声巨响,之前给人的仙风道骨形象荡然无存,却还咬着牙朝着另一位道:“老君,沧夜神君怎么成这模样了?天底下,还有人能伤得了他吗?”

太上老君懒得理这位还不嫌丢脸的金星,将欲要上前拼命的鸡宝拦到一旁:“我们是天界之人,此番是特来救治沧夜神君,你小小一个鸡妖,还不速速退下!?”

手指触上安历景腕际的脉搏,却是面色剧变:“遭了!伤及心脉,神体拒绝自我修复伤口,看来沧夜神君得去老夫的炼丹炉走一趟。”

“沧夜神君?三殿下是沧夜神君?”鸡宝激动的声音拉长,嗓门扯大,所幸有结界在,门外头的人并不会听见。

倾凌却无心纠结这些,双手紧紧地握住安历景已经冷却的手,眼神带着渴求望向那两人:“你们是上仙,一定能救活他的对不对?把我也带走,我要和他一起去……”

可惜,一道金光闪过,那两个凭空出现的老者已然不见踪迹,而地上的安历景,也已不见了踪影。手中,就连那份冰冷,都已成了奢侈,只留下一抹虚幻。

一滴晶莹从空中洒落,那,是安历景的泪,编织成一道网,将他守护了两年的秘密呈现眼前。

月老庙内,倾凌昏迷在地,当安历景与封廷渊再战,却是不妨一道黑影从身后将他击溃,并顺手夺走了他手中的玉骨扇。神力丧失,他犹如一只待人宰割的羔羊,优雅不再风华不再,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时,才发现封廷渊早已僵硬了身子,胸口的位置,赫然便是那把神器。

而她醒来后,只看到封廷渊冰冷的尸体,散发着再也挽回不了的枯败。她的眼神如冰,一刀一刀企图割裂他的身体。

他对她说:“对不起,他死了。”

然而她,从来都没有仔细探索过当初他说这句话的意图。

为何偏偏,加了一句对不起。

原以为,是他违背了她的遗愿,终究还是杀了封廷渊。

可如今想想,才赫然明白。那时的他,是觉得无法保住封廷渊的命而对她愧疚。

身为沧夜神君,却偏偏在那一日失去神力,有心救人,却只能看着他惨死在自己面前。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却什么都没说。

也许,只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她活下去。

即使恨着他,也要活下去。

心房的位置一滞,霎时百般酸涩苦楚涌入胸臆,血液逆流,倾凌的手脚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