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业似乎发觉了两人在谈论他,抬起头怯怯的看了眼魏叔玉,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敬业,见到魏家长辈还不行礼?”
房遗爱似乎对这孩子一点都不喜欢,见这草包样子顿时眉头一扭,大声呵斥。
李敬业这孩子也有意思,被这么一嗓子吼过来吓得一个趔趄,然后抬起头惊恐的看着房遗爱。
看到这魏叔玉算是明白了,这孩子的性格估计天生就胆小害羞,这在民风彪悍的初唐时期的关中算得上的个异类,自然很容易被轻视,尤其是在尚武的纨绔圈子内,不受待见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再加上出身将门,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爷爷李勣,摊上这个草包性格,能想象的即使在家族中,处境怕也艰难。
瞧这小小年纪,在外不受待,在家得不到关怀重视也怪可怜的,想到这魏叔玉有些不是滋味。
“魏,魏叔叔好,敬业有礼……”
难为人了还,行个礼都不利索,魏叔玉看的可怜,赶紧给按着坐下。
“好了,坐下吧。”
房遗爱仍旧不满,喝着酒嘀咕,“这长孙家也真是,把这小破孩子给咱分到一起坐下。”
听到这魏叔玉也纳闷了,这孩子辈分不对啊,又跟一群人说不上话,怎么就分到一桌了?
“是敬业,是敬业拖长孙叔叔帮忙。”李敬业弱弱的解释,“敬业想和各位叔叔在一起。”
看到这,魏叔玉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李敬业的辈分本来就和实际年龄不搭,跟他同辈的要么刚会走路说话,要么就还处于一个英雄的小精子阶段。要想拥有能够称兄道弟朋友圈子几乎不可能,所以才整天跟一群长辈叔叔厮混在一起。希望能融入这个圈子,可因为其性格和辈分的关系,又始终被排斥在魏叔玉这个圈子以外,想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好了,遗爱。”魏叔玉拍了拍房遗爱,“人家还小,想在这就让他呆着吧。”
房遗爱对魏叔玉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听到这话也就住了嘴,不再理会李敬业。
就在一群人喝着聊着热火朝天时,门外又被下人带来个熟人,让魏叔玉愣了半天的熟人,高达!
这小子虽说对外顶着和魏叔玉做学问的帽子,但是事实上却是在魏家混日子,逃避家族的束缚。自从两不相干的协议达成以后,魏叔玉就很少看见过他。上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房老爷子发觉,还警告过魏叔玉要守信用,魏叔玉还想问问这小子怎么回事,可后来几天又没见到人,没想到这小子今天竟出现在这里。
“高兄,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魏叔玉上来就恶心对方一句。
高达也不在意,冷淡的朝众人行了礼,然后让魏叔玉意外的坐在曹虎边上,还熟练的聊了起来。
“曹兄,你们这是……”看着两个人相熟的样子,魏叔玉有点纳闷。
“这个,高公子前段时间在魏兄府上住下,经常到在下庄子上转转,久而久之就认识了。”
高达脸色有些怪异的朝魏叔玉解释,高达则头也不回的等曹虎说完,两人又开始说起来。
就说这小子整天不怎么野到哪去了,原来是跑到隔壁庄子上瞎转,这都什么人嘛这是。
魏叔玉怀疑这小子上辈子肯定是个种地的,不然依他的纨绔身份,就算闲来没事,那也肯定是整天花天酒地,美女坐怀。那才符合一个高官子弟该有的作风,那才是一个纨绔公子的生活嘛。这老往庄子上跑跟一群庄户厮混算怎么回事?这么想着,魏叔玉越发觉得这小子有问题,他决定回去和这厮能好好谈谈。
“对了,高达和魏兄学学问的事,如今怎么样了?”一旁一个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好,还好。”魏叔玉干笑着敷衍过去,朝高达这厮撇过去一眼,发现这厮脸部红心不跳,可恨!
聊着喝着,气氛慢慢高涨起来,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下人来请众人入席。
众纨绔整理好仪容,随着下人带领,边走边聊进了一个大厅。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不少人,其中夹杂着和魏叔玉等人一样刚入席者,一个个衣着不凡,或站或坐的相互谈笑风生,甭管认识不认识就先打招呼,对这事魏叔玉还是有经验,一边应付着入座。一边将四周打量个遍。这些参加宴会的都属于有身份的人,除了和魏叔玉等人一样的豪门纨绔,也同样有中年大腹便便的文官武将,甚至还有几个花白胡须的德高望重之老者,看的魏叔玉一愣一愣的,不由感叹这公主的面子大。
其实唐朝的公主一直享有众多的特权,因为身份关系即使在男尊女卑的封建年代也有着平常女子体会不到的待遇,就拿着生辰宴会来说,即使是豪门子弟的夫人,在丈夫没有到家主身份前,是没有资格大规模的宴请庆祝的,普遍都是能低调则低调。公主则不然,虽然归了夫家,但是公主头衔不变,皇家身份还在就容不得和平常女眷相提并论,不仅高调宴请宾客,到场的也都没一个简单人物,甚至许多元老也悉数到场。这也就能解释,出身并不算差,能划归为二等纨绔的曹虎都没有资格进来的原因,这就是档次问题。
“叔玉兄,说来你也和新城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房遗爱这时闲不住的朝魏叔玉暧昧的挤眉弄眼。
这话说完,在场众位连高达的脸色都不一样起来。
新城公主本来就差点嫁给魏叔玉,而后来新城嫁进长孙家,这厮贼心不死几乎全长安都知道。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楚两人之间存在的朦胧暧昧。这本来就是一层薄薄的遮拦,一旦触及便极其敏感。房遗爱虽然这话说的并不过分,可脸上表情却十足暧昧猥琐,众人被这么一说,都难免浮想翩翩起来。
魏叔玉就差给这缺心眼一脚踹过去,在这场合说这话,要传到人家老公耳朵里不得跟你玩命啊。
瞪过去一眼,没理。
“哎呀!”房遗爱这缺心眼没发现周围异样的目光,一拍头大叫,“叔玉兄失忆了,难道忘了新城?”
众人一愣,然后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魏叔玉。
魏叔玉很想抱着房遗爱亲一口,这厮终于办了件好事,借着这话说道:“的确是忘了。”
众人恍然大悟,房遗爱则一个叫叫着可惜。
正说着,大厅最内侧的位置传来一阵嘈杂,魏叔玉往过一瞅,发现个本应到场却迟迟没来的人物。
长孙栓!
这小子属于魏叔玉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又是此次宴会的东道主长孙家的人,魏叔玉还一直纳闷这小子怎么没和自己一群人坐在一起。没想到这时在那里看到了他,不过这死玻璃的行为有些怪异,似乎像是个主人家一样不端朝人拱手谢礼,边上还跟着一个貌美富态的美女跟着,他奶奶的,看样子还真气派。
停……
不对劲!
那女人看模样比他更像主角,她一到场人都站起来行礼,这礼数……
“她就是新城公主?”
“是啊,叔玉兄真忘记了?”房遗爱理所当然的回答。
“失忆了嘛……”魏叔玉有些心不在焉,看了看那仪态端正的美女,又将目光投向长孙栓,脸色一变。
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是这两人之间的亲昵瞎子都能感受的到,尤其那互相间的眉目传情,幸福的就像十六年后重新见面XXOO一番的杨过和小龙女。魏叔玉可不会傻到认为这两人之间是小叔子和大嫂的关系,要真是那样,这俩王八蛋早被侵了猪笼了。种种迹象表明,新城公主和长孙栓,是实打实的合法夫妻!
从听到新城公主生辰宴会开始,魏叔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新城公主身上,倒忽略了他的相公是谁。
让他做梦也没想到是,这长孙顺竟然就是新城公主的老公。
这个结果让魏叔玉愣了半天,回过神来之后又惊又喜,差点蹦了起来。
因为这长孙栓和新城公主之间的恩爱,让魏叔玉一瞬间颠覆了长孙栓那死玻璃的性取向,也一瞬间推翻了过去一直困扰的自己是否是清白之身的问题。这一切,看来从一开始都是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长孙栓和自己之前的纯洁关系,或许长孙栓对自己所表现的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魏叔玉开始回忆起来。
第一次见面,长孙栓说过自己失忆也好,两人可以重新开始。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一直对新城公主贼心不死的自己谁都不记得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就不复存在,其中隔阂消失,就可以重新以正常朋友的关系接触?第二次见面在五星级洗头房,所有纨绔都抱着高级小姐,而唯独自己和长孙栓没有,起初魏叔玉以为是众人是对两人之间关系的默许,但是现在可以理解为,两人都有了妻子,所以在外面都不会乱来?
一瞬间,魏叔玉想通了所有事,原来自己和长孙栓是清白了……
呸呸呸!从来就没不清白过。
魏叔玉很激动,很开心,真相大白之后有种云开雾散看青天的感觉,多美好啊,多美丽啊,哇哈哈!
“叔玉兄……”正想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魏叔玉目光焦距调整正常,看到的是长孙栓那张带着貂蝉脸……
“长孙兄,恭喜恭喜。”想通了,魏叔玉不在抵触这死玻璃,上去一个熊抱,宣泄着内心的好心情。
“魏兄!”长孙栓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推开魏叔玉,站在几步开外一脸惊恐。
众人脸色怪异中……
直到这时魏叔玉才发现长孙栓这玻璃背后还站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脸诧异的新城公主。
魏叔玉觉得应该上前打个招呼……
谁知,见到他走过来,长孙栓面色极其诡异的挪了挪身子,将新城公主整个人挡在背后,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