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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复合

休息了一下午,苏木的身体总算是有了几分力气,她看着正为他买来午饭的周周,突然有种异样的满足,他逆着光走来,整个人好似被一层光晕笼罩,额头上还有密汗挂着,手里端着一碗鱼香肉丝炒饭,“吃吧。”

他走到床沿坐下,特意没用公筷,而是要了一个勺子,舀了一口用唇瓣试了试热度,才满意的搁到苏木唇边,眼中有温情荡漾。

苏木含着勺子将饭粒吞下,轻轻咀嚼,虽然饭食简单,可她的心却甜得像是抹了蜂蜜,“好吃。”

“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把饭洒在脸上。”周周宠你的说道,然后用食指沾下苏木唇边的米饭,放进自己嘴里,动作暧昧,苏木骤然红了脸,她嘟着嘴小声说了一句:“你也太肉麻了。”

“没办法啊,我得对你好点,要不然哪天你心情不好,一脚踹开我,我找谁哭去?”周周挂着谦和的笑,可那话却说得像是撒娇。

苏木噗哧一声笑开,她一边享受着他的伺候,一边伸出手拽住他的衬衣衣角,“你放心,我这人别的不行,可一旦认定什么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这么好?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最了解我,怎么现在你反而还怕这怕那了?”

是谁说爱得最深的人,最容易受伤,即使苏木现在真实的存在在他的身边,可周周却总觉得这只是一场梦,等到哪天梦醒了,他又是孤身一人。

见周周还是放心不下,苏木心头微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好好抚平他心里的不安。

原本是周周喂苏木,可不知怎的,后来就变成了两人同吃一碗饭,同用一把勺,气氛温馨得让人不愿打扰,两人的眉宇间皆带着相同的甜蜜与幸福。

吃过饭后,周周想扶苏木躺下,让她休息,可这人精神好了,偏生静不下来,她翻身下床,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怀念的说道:“有四年没有回来了,就趁今天去旧地一游,怎么样?”

周周能说不好吗?他担忧的看了看苏木微白的脸色,终究不忍拒绝,他点了点头,苏木欢呼一声,直接拉着他的手,就往诊所外走。

烈日当头,可两人的热情却未减半分,从空旷的郊外打车到市中心,车水马龙的都市,高楼林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绝,苏木与周周十指紧扣,走在熟悉的小道上,不时指着某处的电玩店,说着他们曾经的风光往事。

周周只是纵容的看着她,他知道,即使苏木狠心离开北城,可说到底,对这里她依旧有着不可磨灭的感情,见她如今笑靥如花,他亦是开怀,再没有什么,是比看着她眉开眼笑更重要的了。

“咦,我记得这里应该是一家甜品店才对啊。”苏木顺着永福路走到市一中中学外,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路上除了两排商铺,少有行人,唯暖风簌簌过耳,她奇怪的指着一家新开的书店,仔细想了想,确定以前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

周周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梁,“你以为四年的时间,还有多少地方是一尘不变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说的道理,只是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从学校翻围墙出来,跑到甜品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点一杯奶茶,吹着空调,抽着烟,听着歌,那日子,才叫舒坦。”苏木怀念的说着,站在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街道上,那些记忆里早已模糊的场景又再次清晰起来。

周周微微一笑,余光撇到了不远处的小店,只留下一句让她等等,遍撒开步子跑远,苏木悻悻的撇了撇嘴,径直走到学校大门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从怀里掏出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缝里把玩,她静静的看着长椅两旁长青的古树,枝桠葱绿,层层叠叠的树叶将烈日的阳光遮挡住,落下一圈阴凉。

以前,她从来没有好好关注过这些景色,总是不停的在酒吧、KTV之类的娱乐场所打转,可是谁又能想到,当她旧地重游的今日,竟会觉得连这一棵树一把椅,也变得亲切起来。

周周回来时,就看见苏木坐在咖啡色的长椅上,一个人呆呆的晃神,他唇角一弯,不怀好意的猫着步子凑近了苏木,直到站在她的身边,她依旧没有发现,周周心头哼了两声,用手里的甜筒冰淇淋去冰苏木的脸颊。

“嘶--”苏木冷嘶了一声,被吓了一跳,她直接从长椅上蹦起,“你干嘛呢,人吓人吓死人没听过吗?不知道我心脏脆弱啊。”她愤愤的骂了一句,可在看见周周手里拿着的甜筒冰淇淋时,所有的薄怒都烟消云散。

她咧着嘴角,伸手就要去拿,“给我买的啊?谢谢。”

周周眉梢一挑,高高举起手,他的个子本就比苏木高了一个脑袋,她是又蹦又跳的也没把冰淇淋给拿过来,“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她抢了一阵,是累得头晕目眩,本就是大热的天,谁有心情陪他打闹?苏木气呼呼的鼓着腮帮,那模样,好似只要周周摇头,她就要把他给吞了。

“给,怎么可能不给,”周周也知道要是真把苏木惹得炸毛了,吃亏的绝对是他自个儿,虽然有些失望没能对看几眼苏木那小孩子般的表情,可有句话说得好来日方长嘛,他将甜筒递给苏木,温柔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

这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能够再次有机会看到她亲手吃他买的东西,看到她接受他的照顾,他想,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大概也就是这一刻了。

苏木三两下就将甜筒给吃进了肚子,浑身的燥热,也被这股凉意压下,唇齿被冻得发颤,她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周周。

“你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我不是都把冰淇淋给你了吗?”周周伸出爪子揉了揉苏木的头,她愤愤的拍开他的手,控诉道:“你分明是故意的,没看见我牙齿被冰得疼啊?”她的眼中有极淡的委屈之色,看的周周是心头一紧。

他探过身子,几乎是半靠在苏木的身上,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腮帮看,“有没有怎么样?该不会是伤到牙齿了吧?”

“切,我有那么脆弱吗?”苏木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直当周周在放屁,她双手枕在颈后,半靠在椅背上,喃喃低语道:“我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傻,自以为叛逆,自以为与众不同,处处惹是生非,每天不是逃课就是旷课,最宝贵的学生生涯,就被我浪费在了玩乐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年少无知。”

周周只是笑而不语,他想这个时候他还是适合做一个旁听者,即使他最是清楚不过她的曾经,可这样陪着她静静的坐着,两个人怀念着那些轻狂的过往,便有种温馨与恬静蔓延,他想,是不是等到他们白发苍苍的那天,他们也能够在暖暖的午后,并肩躺在椅子上,回味着今日。

苏木才懒得理周周在想什么,她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话,四年,她始终封闭着内心,可如今,她再次回到北城,竟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她瞪大了眼,直视天空之上,那轮火辣辣的太阳,片刻,眉梢处有阴影暗下,她眼珠微转,就看见周周伸出手为她遮去了那刺目的日光。

“小心别伤了眼睛。”他总是这样,温柔得让人心疼,苏木抬起手臂,抓住了他的手掌,她的指骨微凉,在周周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卷起一阵阵酥麻,由心尖荡开的悸动,宛如江上潮水,难平难复。

“别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会还不清。”苏木微垂着头,眸子略显暗淡,周周对她太好,好到连她自己都快觉得无法承受,因为她无法同他一样,即使答应了和他复合,却再也做不到敞开心胸去爱一个人,只因为爱,所以不顾一切。

周周抿了抿唇,他温柔的揽住苏木的肩头,眼中的深情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他反手握住苏木乱动的手指,另一只手,缠住她肩上的秀发,“我从没有想过让你还,你能够让我在你身边,以男朋友的身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得瑟!”苏木笑骂了一句,可嘴角的笑却越发灿烂起来,她指了指学校的白色围墙内,那冒出头的大树,“如果我没记错,有一次你来接我放学,就是在那下面,被流氓给堵住,我让你跑你还不跑,明明一副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身板,却偏要逞英雄,最后被刺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要不是我及时送你去医院,你说不定早就英年早逝了。”苏木每每想起周周捂着手,有鲜血从他的指缝不断落下的场面,就觉得心有余悸。

那时的他太傻,明明知道打不过对方,却还是固执的将她护在身后,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一想到那时周周被人踩在脚底下,满脸污泥,却倔强的昂起头,朝她笑的样子,苏木的鼻尖就开始泛酸,她放松了身体,静静的枕在周周的大腿上,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摩挲。

周周垂下头,宠溺的瞧着慵懒得像只猫一样的苏木,“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就只知道不能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虽然被刺了一刀,但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得眼泪鼻涕落了一地,不管怎么看,都值了。”他淡笑着,或许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护着她。

苏木撇了撇嘴,伸出手盖在额头上,“你那叫英雄主义,我一早就觉得你正义感太强,如果是在乱世,你说你会不会成为什么旷世明君?”

这妮子的心思跳跃得也太快了,周周谦和的笑着,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烁着碎钻一样的光,他义正严词的说道:“一个男人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叫男人吗?”

“那个时候,你只是男生吧,”苏木微微一愣,然后便噗哧一声反驳道,可心中却是暖暖的,“你说,你从小到大是不是都特大男人主义?见谁有难,就拼了命去帮。”她伸手拽住周周的衣领,手肘撑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问着,她可没有忘记,七七曾经说过,她就是因为屡屡被周周所救,才会对他暗生情愫,这人,本来就有一张让人亲近的脸,要是再这么招蜂引蝶,只怕她再厉害,也难以抵挡外边彪悍的狂蜂浪蝶啊。

周周感觉到了苏木的醋意,他好笑的掐了掐她的脸,调侃道:“以前或许是,但今后我就对你一个人拼命,你看,就一个你,已经让我手忙脚乱,我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别的人。”他说得诚恳,就只差没竖起手指对天发誓了。

苏木抿了抿唇,狠狠在周周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花言巧语,是不是跟沈朝辉学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都把你给教坏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些情话信手拈来?”苏木仰天长啸,觉得就是那日日浸泡在花丛中,还片叶不沾身的沈朝辉把她纯良的周周给带坏了,她咬牙切齿的想着,回去后,一定要让白薇好好教训沈朝辉,免得他这个妖孽,在外面兴风作浪。

他们在长椅上小坐了一会儿,从过往说到现在,说着他们错过的四年,苏木心疼着周周,她难以想象,在夜深人静之后,他一个人拿着手机,呆呆傻傻的看着她的照片时,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同她一样,痛得几乎窒息。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放弃,你说你多狠心,就这么把我给丢下,一个人走掉,可是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声音在说,苏木那么冲动,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周周动情的说着,这些都是他从不曾对人说的心声,也是这四年里日日夜夜伴随他的噩梦,“不过,好在我没有被心魔打败,好在我坚持了下来,若不然,我定会失去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

苏木眼眶微红,她突然扑到周周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丢下你四年,

对不起,在你患得患失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

对不起,她竟还想在重逢后,将你再次丢下。

苏木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账,与周周相比,她的那些矛盾与犹豫,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欸?你是苏木?你是苏木的老公?”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从右侧传来,苏木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干练的女式西装,配搭一条黑色裙子,蹬着黑色高跟鞋,梳着马尾手里还抱着一叠书册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师。

苏木想了想,只觉得她的样貌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梁子见苏木没有认出她来,嘴角一瞥,径直上前,操起厚厚的语文课本就往苏木的脑袋上砸,她嘴里笑骂道:“也就四年,你居然敢把我给忘了?”

这口气……

苏木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你是梁子?”那个穿着潮流服饰,总是将头发剪成半寸,大大咧咧却又极重义气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