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公孙青渊因为那晚之事而对她心存愧疚,就算是他立誓要对她负责她也相信,可是如今,他已经知晓她的身份,知晓她是未来大夏的皇后,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表示出情意?
如果说他这是有目的而为之,那么除非他的目的是找死,否则绝对不会窥伺皇帝的女人,公孙青渊当然不是寻死之人,而且即便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此刻这个男人眼中的情意是真的,可是公孙青渊这般聪明之人,怎么会在这时将自己的生家性命,甚至公孙家乃至四大世家的满门抛诸脑后?
她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就像当初她对云哥哥动心一般,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看着他,坦荡而从容,“青渊公子,你明知不可能。”
公孙青渊瞳孔倏然收缩,眸光深邃,“你爱他吗?”
“自然。”凤迎曦没有丝毫的犹豫,答案脱口而出。
公孙青渊凝视着她,清澈的凤眸中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那日有人将圣上的一句话转告了我,他说如果我喜欢你,大可放手去追求。”
凤迎曦面色一僵,眉头紧的像是打上了千万个结,低声咒了一句:“他就这么见不得我的日子好过?”
公孙青渊面如冠玉,气韵如水,温润的瞳眸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不放过她脸上浮现的任何一丝表情,薄唇微动:“我不该要求一个解释吗?”
凤迎曦垂了垂眼睑,漆黑的眼瞳内闪烁着点点异芒,须臾后抬眸与之对视,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暗恼:“皇家秘史,公孙家主确定你想知道?”
“皇家秘史?”公孙青渊呢喃一声,随后笑了笑,缓缓道:“也就是说,这句是真的。”流水般的声音,带着男子独有的低沉。
“真的假的,重要吗?”凤迎曦绝美的唇微微勾起,凤眸里荡漾出潋滟光芒,灿若繁星,无一不在张扬着自信和狂妄,“这辈子我活了十六年,一向随心所欲,谁也别想控制我,即便是他也不能!”或许她还未真的做到所谓的随心所欲,然而,却还未受制于人,这些年,能困住她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公孙青渊沉了沉眸,侧过了身,眸光移向了屋外垂落的细细雨帘,湿润的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神情晦涩地问:“那日那你曾问过我为何要对你这么好,如今,我亦想问问,你为何对我这般的友善……”
他的感觉不会错,她对他的态度之人带着淡淡的疏离,甚至是防备,但是言语行为中还是隐约带着亲近,这种亲近不是做戏做出来的,不是虚假的。
可是为何她会这样做?
这种亲近又代表着什么?
自从他猜到了她的身份后,明白了她的疏离和防备从何而来,可是这种亲近他却寻不着头绪,如果她对他没有动心,那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还是她亦非无心?
凤迎曦看了他许久,低下眼睑,缓声道:“你……很像一个人……”
公孙青渊蓦然转过了脸,脸上的平和瞬间消失,幽邃的眼瞳中透着惊讶之色,他很像一个人?她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谁……”
“我自己。”凤迎曦抬头,秋水眼波缓缓流转,“担一族前程,受众人景仰,看似坐享荣华,拥有无数,风光无限,其实心中眼底却空无一物,然而想甩手不管,却终是放不下那一份责任,更丢不下甩不开心中的那份执着……你很像许多年前的我。”后来,她放下了,可是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曾经等待着自己的人早已远去,一切已物是人非……
前世那个办事处中的小鬼说,她并不爱前世的丈夫,可是他又并非她,如何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炽情热烈是爱,细水长流也是爱,她并非石头,不懂世间感情,她不过是太过于执着罢了,一时沉迷过去不可自拔,待她决定放下重新开始之时,真情已变,物是人非,所以她成全了他,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从此两不相欠。
公孙青渊哑然,双唇几番颤动,最终一言未发。
远处,一道人影悄然消失在雨帘中,如同来之时,了无痕迹。
是夜,细雨已停,微风清寒,雾薄星稀,树影清疏,月光映照,天地间一片湿漉。
一道黑影在夜色的掩盖下窜入了房间内,步伐仿若踏雪无痕,惊鸿掠过,最后立足在床边,大手伸手,轻轻地挑开床前落下的纱帘。
蓦然,一道寒气在黑暗中升起。
黑影挑动纱帘的动作一怔,旋即收回,转身凌厉一扫,快如闪电,低喝道:“谁?”
另一道人影在黑暗中隐约晃动,只见寒光一闪,耳畔传来冷兵器出鞘的轻响,冰冷而透澈,透着丝丝杀气。
黑影快速移动,两道人影纠缠在了一起,掌风剑光相互交错,房间内气压顿时低到了极点。
几个晃动之后,纠缠的人影迅速分了开了,黑暗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闷哼,这是受伤的低吟。
“够了。”一道清冷的低喝在室内响了起来,桌台上的烛火缓缓升起,昏黄的光芒照亮了一室。
凤迎曦立于烛火旁,白衣胜雪,姿容绝世,淡淡的射在她脸颊之上,丽若朝霞,更添风致,凤眸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的鬼,一身麻布黑衣,长发凌乱地披着,半张脸被胡子掩盖,看不清容颜,只露出了一双犀利如刀的深眸。
她低头跳动了一下烛火,火焰倏然升高了几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