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闻听猛地站起身来,面带焦急向莺儿道:“走,快去看看。”
待主仆三人来到薛姨妈屋里,只见母亲正躺在床上不住地捂着胸口揉着,一旁同喜正忙着拿了帕子给薛姨妈试泪。
看见宝钗进来,同喜忙道:“快来看看吧姑娘,太太总喊胸口疼呢!”
宝钗过来坐在床边,着急地问道:“母亲觉得怎么样?要不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薛姨妈摇头道:“过会子就好了,去请大夫必惊动那府里的人,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宝钗道:“咱们去请外面城西鹤年堂的查大夫过来,听说医术也不错的。”
薛姨妈掉泪道:“钗儿,我的儿!娘这是心疼啊,敢明你走了,剩下我日夜与这两个冤家在一起,不定哪日钗儿便见不着娘了!”
宝钗掏出手帕给薛姨妈轻轻试着,柔声劝道:“等女儿出嫁了,嫂子也不会因每每见着女儿生气,也就不会难为母亲了。再说了,就是女儿出嫁了,也能常回来瞧妈妈的。”
宝钗又向同喜道:“快去让厨房里给妈妈炖了柴胡舒肝汤来。”同喜应了去了。
宝钗又劝慰了妈妈一阵子,薛姨妈才慢慢缓过了气儿来。刚刚说要歇息一下,却又有贾府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过来,言道太太有请,有要事相商。
宝钗忙笑着应了又向薛姨妈笑道:“妈妈正好要去见姨妈呢!可巧就来人请了。”
周瑞家的瞧了瞧外面又笑向薛姨妈道:“姨太太现下方便吗?不然奴婢去回了太太过会子再过去也使得的。”
宝钗笑了笑道:“嫂子才正要出门回娘家去,不小心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不过蹭破了点儿皮儿,因嫂子打小养得娇些,便找寻了小丫头身上,那里不依不饶呢!”
周瑞家的听了笑道:“奴婢当是什么大事情,不过是丫头们没好好打扫院子,带累大奶奶受了惊,要让奴婢说,将那些个丫头子打一顿撵了出去便罢了,何苦闹得这样没体面?”
听了周瑞家的一番话,薛姨妈不由红了脸,却见宝钗一旁淡然一笑:“是啊!周姐姐说得是,我才还在劝妈妈呢!左右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要打要撵还不是母亲一句话,何苦跟她们生这些闲气呢!”
周瑞家听宝姑娘话里话外有些不对头,心里一动,冷眼瞧去,面前的宝钗一脸的淡然,一如往常那般端庄从容,但自己却从宝钗淡淡的话语中揣摸到了一丝怒意,知道这个宝姑娘可不是好惹的,现又摆明了是将来贾府里的宝二奶奶,自己可别低瞧了她。便忙笑着打岔儿道:“姨太太快去吧,太太那里等着呢!”
王夫人找了薛姨妈去倒是没有什么新的说头,不过还是因着黛玉的婚事罢了。
王夫人屋里,薛姨妈见姐姐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得不收起肚子里的火气,放缓了语调道:“姐夫怎么这般执拗?林丫头虽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却也比不过自己的女儿不是吗?这西宁郡王爷有什么不好?虽说年纪大些,却是比年轻人知道疼人呢!”
王夫人幽幽道:“妹妹可知昨日老爷跟我说了什么?”
薛姨妈茫然道:“难道事情又有什么变故了?”
王夫人咬牙道:“老爷竟然要将那个丫头许配给北静王爷!”
“啊哟!”薛姨妈大吃一惊,这北静王可是当今四位郡王之首,皇上最信任的臣子。
王夫人道:“怎么想个法子,让老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是?”
薛姨妈问道:“怎么北静王府也瞧上了这个丫头?”
王夫人道:“你忘记了前些日子北静太妃过府来,请了几位姑娘相看的事了?”
薛姨妈想了想道:“倒是记得,不过后来便没有了消息,再没人提起过。”
王夫人拨弄着手中的珠串儿道:“当时我瞧着还以为太妃看上了钗儿,还弄得我心悬了好一阵子,可是太妃却从此没有了下文,倒真是让人不懂了。”
不说这姐妹俩在这里猜了又猜,究竟也猜不透北静王府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
却原来那北静王爷水溶也听说了贾府要给黛玉说亲的事,心里不禁立生疑窦:难道林姑娘没有与贾宝玉订亲吗?不然怎么……
这日才过了晌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水溶便带了飞絮快步向太妃房中走去。
来至太妃门前,水溶没让丫头们去回禀便一掀帘子走了进去,却一下子与太妃的丫头香草撞到了一起。
“哎哟!王爷?”香草捂了脑门儿叫道。
水溶猛一收力,扶住了香草道:“是你?做什么这样慌张?”
香草笑道:“奴婢正要去找王爷呢!”
“是溶儿过来了?”里面传来太妃的声音。
“母妃,溶儿给您请安来了。”说着水溶越过香草向里面应道,后面香草与飞絮相视一笑,携手跟了过去。
“母妃,孩儿听说一事,是关于那荣国公贾府的。”水溶才一坐下便迫不及待。
北静太妃也刚听侧太妃过来说了此事,那侧太妃还笑言本想着将贾府那姑娘娶了来给沾儿做个侧室,却被那西宁郡王一马当先,听说这些个求亲的人里唯西宁郡王最为尊贵,谁还敢与他争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妃听了侧太妃之言也是暗暗吃惊,又见侧太妃如此贬低黛玉,心下很不以为然,便发话道:“人家林姑娘乃四世封候之家,正经的世家之女,前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又颇通诗文,模样自然更不用说了,哪里会轻意与了沾儿去?我瞧着妹妹闲来还是去请了好大夫来给依兰瞅瞅,早日给妹妹生个大胖孙子才好呢!”那依兰便是侧太妃的甥女水沾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