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道:“我的卖身契现在姑娘手里,不妨事的。不过,哥哥要是觉得为难便罢了,你去帮着找辆马车来,再将我们送出城门便可以了,省得哥哥再陪了命去,做妹子的终也不忍。”
听紫鹃如此说,紫鹃的哥哥反倒没了主意,便问道:“林姑娘在这里住的好好,干嘛要回南去?又不让人知晓?”
紫鹃道:“一时半会儿也跟哥哥说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再与哥哥说明,总之是姑娘在这里住不下去了,个中缘由自有她的苦衷,咱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太打听,妹子求了哥哥赶紧去找车吧,若是耽搁了时间麻烦就大了。”
紫鹃的哥哥沉思了一会儿,用力拍了下大腿道:“罢了,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也只有妹子你这一个亲人了,若是你有了什么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紫鹃听了高兴道:“哥哥同意帮我们了?”
紫鹃哥哥假作生气道:“我总不能瞧着我妹子为难吧?不仅帮你们还要一帮到底,我这条命也豁出去了,便跟了你们一起南下吧。”
紫鹃见哥哥应了与自己一块走,心里大为感动,那泪水不由便滴落了下来,遂带了哭音儿道:“我就知道哥哥疼我,这下姑娘在回南的路上也多了一个人就伴儿了。”
紫鹃哥哥过来拉了紫鹃的手,也略带哽咽道:“你我现下相依为命,哥哥不帮你谁帮你?我才也想过了,生死咱们兄妹总都要在一块的。”
“哥哥!”紫鹃一头扎在哥哥肩膀上哭个不停。
“好了,好了!你便回去听我的信儿吧。只是我进不了二门以里的,等一切办好了怎么通知你呢?”哥哥又问道。
“哥哥可是糊涂了?现下我不就出来见你了。”紫鹃道。
原来大观园西南角边有个小门本是直通大街上的,平日里有两个婆子轮流把守。黛玉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让紫鹃去打点了看守园子西门上的那两个婆子,只说去街上买东西方便些。
两个婆子一个月的月钱不过才五百文钱,一年下来也不过几两银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早眉开眼笑地收下了。
那紫鹃的哥哥现如今在府里做采办,跟着管事儿做跟班,进出府中是再容易不过的。因着贾母特别关照过,管家又为了他出府办事方便些,就让他住在了府门西南侧的一处,离侧门也十分的近,那紫鹃便是从园子的西南角门出来,又向南过来找的哥哥。
紫鹃嘱咐了哥哥赶紧去办,又恐出来时间长让人猜疑,便忙忙地又从原路回了园子里不提。
那黛玉的身子原已好了许多,只是乍一听要将自己许配给宁郡王做侧室的消息受了惊吓,待得心静了下来便亦无大碍了。
为了不惹人注意,再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黛玉特地这几日不见人,任谁来了也不见,园子里的姐妹都知道她的性子,只道她是病拿的,不耐烦见人,便想着过两日再来探望她,便也都没太在意。
因着天一黑城门就要关了,可白日里黛玉又是断断出不去园子的,紫鹃哥哥便让紫鹃带了话儿过来,说是先在靠近城门处找了家客栈住上一宿,待得天一亮便出了城去。
又约好了一更天儿时,紫鹃哥哥在园门外等着,先去客栈。
这晚,紫鹃从哥哥那里要了些上好的酒来,送与了看门的婆子,那婆子哪里喝过这样的好酒,因上着夜不敢多喝,没想到却还是醉倒了。
就这样,黛玉一行主仆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得出了园子,又坐了马车来到了城南的‘京悦客栈’住下。
翌日天一亮,黛玉与紫鹃、雪雁俱梳洗了,便坐在屋里等着紫鹃哥哥过来准备着出城。却不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着了!
“是谁?”紫鹃小声问道。
“是我,妹妹快开门来。”是紫鹃哥哥焦急的声音。
紫鹃也顾不得姑娘在里面,忙打开了房门,黛玉便扭了身子向里边望去。
紫鹃哥哥却又怔了一怔没敢进来,一把将紫鹃拉了出来道:“方才我要去外面套车,却被店家告诉现下还不能出城,今儿不知怎么城门还未开呢!”
紫鹃急道:“这是为了什么?哥哥快去打听一下呀!”
紫鹃哥哥忙道:“妹妹你听我说呀,我即刻便去了城门口,却听把门的守兵说是昨晚走丢了一个重要的囚犯,官兵们正四下里搜呢!说是还不能开城门,什么时候开还不好说,妹妹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紫鹃道:“那便再等等吧,你我又能如何?”
紫鹃哥哥道:“你不知道,在此地多待一会儿姑娘就会有麻烦,若是被府里人知道姑娘不在园子里,那。那……”
一旁的黛玉瞧见两兄妹那里着急,便接口道:“你们俩个不必着急,若是被府中人找到了,我便担了不是,只说我的主意,与你们无干。”
“哎哟!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咱们既然出来了,便不打算回去了,姑娘先别急,我再去想想办法。”说罢,紫鹃哥哥忙作了个揖又跑了出去。
紫鹃也过来扶了黛玉道:“姑娘别急,让奴婢哥哥再去想想法子,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又过了一会儿,紫鹃哥哥又来说道:“听说官兵要先在京城所有的客栈里找寻呢!咱们快去了马车上再做打算吧。”
紫鹃道:“哥哥怎么糊涂了?他找寻他的,咱们又不是囚犯?”
不等紫鹃哥哥答话,黛玉柔声道:“若是官兵来搜,必要先查簿上的名字,即便咱们报的是个谎造的名字,但你我一介女流必会惹人疑心,无论查出什么来,终是不妥。还有,若是府里面现下已知道我不见了,也是先要到客栈来找寻的。咱们还是听你哥哥的,去马车上等着,城门开了能先快些出去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