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大门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青衫老人,正是林府的老管家林伯。
见了雪雁老人稍一打楞儿,又惊喜道:“是你,小姐呢?”
雪雁忙走进去笑道:“小姐在后面,林伯您老这一向可好?”
林伯笑道:“好,好!就是想念你们呐!”说着伸了头向街上望去,只是老眼昏花,并没有看见停在离府门不远处的马车。
雪雁也向后面看了看又问道:“林伯,近来可有什么人来过府里?”
林伯想了想道:“上个月有京城里贾府的人来问小姐回来了没有?我说,小姐不是好好的在京城里吗?怎么会回来呢?”
雪雁一听忙道:“你可看清楚了是贾府里的人?”
林伯道:“来的这个人我并不认识,是他自己说是贾府里二老爷派来的,我一听就急了,不会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吧?那人只是不答,又说小姐可能不日就回来了,说是要给老爷太太回来上坟来,若是回来了就让我去给贾府捎了信儿去,好让他们放心。我这还琢磨着,小姐回来怎么他们府里老爷太太不知道?”
雪雁听了暗自道:他们还真让人回来寻了?
又听林伯道:“对了,后来他说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只因一人在路上吃坏了肚子闹病,那一个在客栈里看护他,两个人便落下了,因自己想着先赶过来瞧瞧,既然林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烦我告诉后面那两个人,就说不论见没见着小姐,让他们便直接回京吧,不用再等了。你说说奇怪不奇怪?老朽这些日子正纳闷儿呢,可巧小姐还真回来了。”
雪雁又问道:“后面那两个人可来过了?”
林伯道:“到现在还没有见着呢!怎么小姐在京城里住的好好的,就突然出了府回家来了?再说了,老爷的祭日是九月初三,已然过了呀?若说回来也应由京城里着人早些送回来才是呀?”
林伯一肚子的疑问,却见雪雁低了头那里不言语,林伯便向外面看了看道:“既然小姐回来了,就赶快让小姐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雪雁忙道:“林伯,我这就去找姑娘去。”说便飞跑着去了。
一见黛玉,雪雁便忙道:“了不得了姑娘,这里也住不得了。”
黛玉见雪雁慌张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难道……”
雪雁便将林伯说与自己的那些话全告诉了黛玉,一旁的紫鹃急道:“他们还真的找过来了,姑娘,咱们怎么办哪?还进不进府里去?”
黛玉听说贾府已来人找过了,心下也颇为踌躇起来。
雪雁想了想道:“姑娘,林伯不是说还有两个没有过来呢?依奴婢看若是过来也不过这两日了,倘真来了便由林伯出面就说姑娘并未回来,打发了他们就是了。”
黛玉点头道:“罢了,既然都到了家门口了,哪有不回家之理?想来也不会这么巧今日便碰上,咱们便先进去住下,等明日去城西见了肖姨娘再做打算吧。”
紫鹃忙先跳下车来,警醒地与雪雁一起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眼熟的人,便将帘子打了,扶着黛玉下了车,三人快步进了林府大门,早已侍在门口的林伯紧走两步上前,将几人接了进去。
不过片刻,林伯又出来带了赵良将马车绕到了府南边侧门进来,一起帮他将马车停好了,又忙着拿行李。
赵良见林伯岁数大了,恐再累着他,便笑道:“林伯快别管了,东西也不太多,我一个人拿便是了。”
林伯一听,眼睛一瞪:“怎么?你小子看瘪我,早年间,这点子东西我一个人就都能搬得动哩。”说着,上前便拿起两件行李,话也不等赵良作答,‘噔噔噔’向里面走去。
留下赵良两只眼睛瞪得似铜铃,口中喃喃道:“我的奶奶!这老头好大的力气!”也忙一手提了一个包袱跟着林伯进去不提。
林家这一处府第是典型的江南格调,从大门进去便是轿厅,再往前又是客厅,穿过游廊便到了正室,当年林如海与贾敏便曾居于此地。
正室上房内又分东、西厢房,东边那一间是林如海日常起居之所,而西边厢房便被如海作了书房。
转过正室上房,后面便是夫妻二人的卧房,亏的林伯这几年来****打扫,室内竟干净得很。只是却已是人去楼空,空令后人思念罢了!
这上房东、西两侧各有月亮门过道,右边进去是个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一四方池塘,每当夏季荷花盛开之时,真个是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左侧一路,便是当年黛玉居住之处,虽此处黛玉平日里并不常来,但几处小小房舍,却也被她分别做了书房、卧室、琴屋等等,便是那琴屋也给她起名为‘瑶韵阁’,而她当时的年纪也不过五、六岁而已,林如海还曾笑赞道:“玉儿小小年纪,倒也雅致,竟连这题字也颇有你母之风呢!”
不同于京城贾府的朱漆厚重,林府的房屋俱是白墙灰瓦,小巧别致。更令人欣喜的是林府这一处的宅院,紧临后门处便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顺流而下,两旁还有些郁郁葱葱的小树掩映着,远远望去,白墙灰瓦在这丛林溪流的映照下,更显清雅淡然,韵味无穷!
话说几人进了府,林伯便要亲自去打扫黛玉的房间,雪雁过来忙拦住了笑道:“林伯,你留在这里招呼着,我与紫鹃姐姐去做便可以了。”
一旁的黛玉也笑道:“雪雁也熟门熟路的,就让她去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