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娘偷眼描了一眼黛玉,见她面上并无不悦之态,便款款站起身来,向门外笑道:“若飞,你瞧瞧谁来了。”
“是谁来了?让姑姑这么兴高采烈的。”随着话音儿,一个身着白衫,手里拿了一幅卷轴的男子走了进来。还是那般温文尔雅,还是那样的俊美依然,黛玉忙站起身来,向着若飞轻施一礼道:“黛玉见过肖公子。”
乍一见到黛玉,肖若飞立时呆住了!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却又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惊喜来!
便听一旁的肖姨娘笑着嗔怪道:“飞儿,玉儿给你见礼呢!”肖若飞才收回一脸的惊愕,忙换了笑脸也深深还了一礼道:“林妹妹何时回来的?这一路上还好吗?府上都还好吧?怎么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便回来了?”
“罢哟!瞧你这一连串儿的话,让玉儿先回答你那一个才好?”肖姨娘那边笑道。
听问就见黛玉微微低了头道:“这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若飞不解问道。
黛玉又恢复了平静:“公子留在京城府里的小厮可回来了?”
肖若飞摇了摇头道:“本来两个月前就要回来的,因我临时又让他们帮我去办些杂事,所以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呢。不知林妹妹为何有此一问?”
一旁的肖姨娘忙道:“都快坐下再说吧,来来玉儿,快坐下。”说着亲自过来扶了黛玉坐下,又命丫头再新沏了热茶来。
肖姨娘看了黛玉道:“玉儿可是受苦了!”说着便将适才雪雁与紫鹃说过的话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听了肖姨娘说出的这一番话,肖若飞只觉差一点儿就气炸了肺!白皙的脸上不时隐隐地透出一股子怒气。
黛玉哪堪再一次提及往事,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儿,紫鹃忙过来劝慰。
停了半日,若飞才咬牙道:“去年在京里也去府上叨扰过几回,见了那些老爷、公子倒也都是知书达礼之辈,却不想做事如此不近人情!”
紫鹃一旁插嘴道:“府里老太太、老爷、宝二爷他们对姑娘还算是好的,只是……”“紫鹃!你可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了?”听紫鹃提起宝玉,黛玉突然放了脸沉声问道。
紫鹃见黛玉动了怒,便不敢再往下说了,“姑娘,奴婢错了!还请姑娘责罚。”紫鹃说着过来就要跪下,却见黛玉面色一红,接着便捂了帕子搜肠刮肚的咳了起来。
肖姨娘与若飞都不知怎么回事,俱赶过来惊讶地望向黛玉,雪雁也赶紧跟了紫鹃一起跪下,哭道:“姑娘,你可千万别气伤了身子,要打要罚凭姑娘!”
紫鹃想要替黛玉抚后背,又不敢就起来,便也哭道:“姑娘!你可别吓唬奴婢呀!”
肖姨娘也忙亲自端了茶水过来给黛玉喝了一口,道:“玉儿,这个丫头说错了什么?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黛玉咳了一阵儿,觉得稍好些,见紫鹃、雪雁还跪在地下,忙一手一个拉了起来,也掉泪道:“快起来吧,谁又要你们真跪!”
见她主仆谁也不接话儿,紫鹃只顾着与黛玉轻拍着后背,雪雁执了香帕站在一边,肖姨娘便看向若飞道:“玉儿怕是这一路劳顿身子吃不消了,你快去城里请了大夫过来瞧瞧。”
谁知黛玉与紫鹃一起忙道:“不用了。”
见肖姨娘不解,黛玉不愿意多做解释,只摆了摆手,旁边的紫鹃代答道:“姑娘只是一时急了些,过一会儿就好了,多谢费心!”
肖若飞见黛玉虽面上绯红渐渐落了下去,但转瞬间却又苍白起来,知她这一路上实是太累了,又失了调养,便道:“如若姑娘执意不肯请大夫,等明日我去拿些上好的补品来给妹妹,也好补一补身子。”
过了一会儿,肖姨娘见黛玉稍好些了,便又问道:“玉儿,才你说贾府里派了人来苏州了?那林管家可曾提起过?”
黛玉轻声道:“听林伯说已来过了,不过他们是派了三个人过来的,其中两个因闹病落了后面,只前一个林伯已见过,又留下话儿了,说是若我回来了让给他们那里捎了信儿去呢。”
肖若飞也跟着问道:“不是说还有两个人未到呢?”黛玉回道:“想来这两日也该到了,只是才来时我嘱咐了林伯,用话儿打发了便是。”
肖若飞点了点头又道:“只是这样一来,妹妹住在府里倒不方便了!妹妹既然不愿意见他们,索性躲出去几日,待事情过去了再回去如何?”
肖姨娘一听忙道:“飞儿说得有道理,不如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上几日,你看!这里房子、吃食都是备好的,后院里我一直做抄经房用,并不住人的,也还干净。”
黛玉沉思了一下道:“这里本是清修之地,我们三人住在这里,恐怕会打扰姨娘诵经,倒不好了。”
肖姨娘一脸的柔情:“玉儿净说些什么?你来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说到打扰了?咱们又这几年不见了,你来了也好陪我说说话儿,你不知道,姨娘这心里有多惦记玉儿呢!”
见黛玉还有些犹豫的样子,若飞过来帮劝道:“最多不过一半个月而已,妹妹不如就听姑姑的,才不是说那两个人过来也就这几日了吗?等他们来了见妹妹并未在府,也好死了心回京去复命,妹妹想啊!那府里不过是面儿上情儿,做个样子罢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找寻了!这样咱们都可以放心了不是?”
黛玉听若飞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便应了。没想着这一下可喜坏了肖姨娘的两个贴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