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忠顺王府里嗅到了什么?我此番来江南是极隐密的,朝上的人只道我是去了西北,就连太妃那里也仅仅知道咱们南下了,具体去哪里也是不知的。”水溶道。
“王爷想想可是哪里有可能透露了消息出去?”成恩道。
“皇上与自己商议那几日,忠顺王爷告了病,说是要在府中养几天病暂时上不了朝,可为何自己刚刚来了苏州,偏就碰巧遇到了他府里的人?难道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吗?”水溶突然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
原来这忠顺王乃是先皇的亲弟弟,颇受先皇宠爱的皇贵妃便是忠顺王妃的亲妹妹,当年又生有皇长子,虽未被封为太子,但众所周知这位皇长子一定是皇位的继承人,那个时候的忠顺王府与皇贵妃的娘家当真是说不尽的春风得意!
当年忠顺王与皇贵妃内外勾结,没少欺负当今圣上母子二人。不想事事难料,先皇驾崩后,当今圣上阴差阳错登上了皇位,却是着实让忠顺王始料不及!
皇上登基后,心中虽深恨这二人,却因忠顺王当时身负要职,手中又握有重兵,皇上只得先按兵不动,安抚人心。没过多久却不动声色,找了个细微的差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忠顺王爷的兵权,只留下了他少傅之职。
忠顺王爷到了此时才知道自己往日里低估了这个皇子,后悔没听皇贵妃的话早日除了他,而到这个时候皇上终日悬着的一颗心才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地上。
被夺了兵权的忠顺王爷,一瞬间,便门前冷落鞍马稀起来,从前那些个门客俱作鸟兽散!如今不过是徒顶了个王爷、太傅的虚名罢了!
见水溶那里沉思不言,成恩又低声道:“依属下愚见,忠顺王府虽然面儿上瞧着还风光,实际上早已被皇上断了根基了,忠顺王爷手里没有了兵权,如今府里不过是靠着祖荫在活着罢了!那忠顺王爷对外只说自己年事已高,如今是事事不究颐养天年了!然而谁又不知忠顺王府上下早已是惊弓之鸟了!说不准哪日便被皇上抄了去,又哪里有闲气管别人家的事儿?”
听了成恩的话,水溶暗忖:“难不成是自己府里头有人走漏了消息?”水溶不禁摇了摇头。突然间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那忠顺王爷这些年来在南边早有耳目?”
“王爷,小人有事要回禀。”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略显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水溶的思绪。水溶揉了揉有些发怅的双目,深吸了一口气道:“进来说话吧。”
“是。”随着声音便见一个小商贩模样打扮的男子进了屋来。却是水溶在扬州盐政旬大人府旁设的一个暗哨儿。
见了水溶,来人忙上来大礼参拜,“可是府里有了什么可疑之处?”水溶问道。
来人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子,抬起头道:“这十几天里,小人都发现有一个老妇人在旬府门前吵闹,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林大人当年对待自己怎么怎么样,又说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不过想讨口饭吃,竟背了这个黑锅,死了也不甘。小人想着如今旬大人正在病中,府中竟无人出来阻止,任凭那老妇人在府前吵闹,这里面定有蹊跷,便连夜赶路回来向王爷回禀。”
“老妇人?林大人?这下倒真是热闹了!”水溶微微眯起深邃的双眸,如剪的浓睫在白皙的面上映出一排优美的弧形,修长洁净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
却说成永奉了水溶之命一路急赶,不大功夫便来到咒钵庵后院山门外。
自上了山,成永一路上便留心了自己身旁零零散散的两三个行人,见那几人不是手里拿了砍刀去山上砍柴的,便是腰里捌了绳索,身后背了背蒌去山中采药的,竟无一个似香客模样的?想了想不禁心下好笑:前面有现成好走的大路,又有哪个上香的人来行这崎岖的山道?
成永抬头见已离庵门处不远,遂站下假意掸了掸身上的浮土,又四下望去,确定除却自己并无一人,便急忙上前去叫门。
轻轻拍了几下,便听里面‘谁呀’?一声开了个门缝儿,雪雁可爱俏皮的模样出现在眼前,见是成永去而复返,雪雁有些疑惑道:“你不是那个成……哦恩人,你怎的又回来了?”
成永笑道:“我是奉了主人的命令前来寻那把飞刀的。”
“飞刀?哪里有飞刀?我并没有见着呀?”雪雁见是成永,便半开了山门脆生生道。
成永忙解释道:“就是成恩身上中的那把飞刀,昨晚是不是你给他拔下来的?”
雪雁才想起那把扎在成恩胳膊上的飞刀,当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不由一个激灵道:“我哪里敢给他拔?是他自己拿下来的。不信你去问他?”
成永听雪雁如此说,不由挠了挠头道:“是他自己说的,当时他昏迷过去了,不太清楚是谁帮他拔下了刀?只说当时是你帮他包扎的,想来是忘记在他歇息的那间空房子里了?”
雪雁听成永这么一说也有些懵了,转了身便想着回去那间屋子去找,又突然记起紫鹃才说给她的,姑娘住在这里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以后凡事都要好好动一动脑再行动说话。便停了脚步,低了头想了一想,又抬起头道:“想起来了,昨晚我打开门见到他,当时他靠在门口,瞧上去是有些神智不清了,晕晕乎乎地一下子便把飞刀拔下来了,还吓了我一跳!像是就扔在地上了,快快快!看看你脚下有没有?”说着雪雁也从门里边出来,与成永一起弯着腰找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