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身子未动,略一思索又道:“既然王爷说那个妇人现如今就在王爷那里,不若黛玉过去瞧看过便可以知道,此人倒底是不是我府里的旧人,可好?”说罢,一双美眸定定地瞧向水溶,神情清澈见底。
水溶本来就是想借着问那老妇人之事,再来看看黛玉的,不知怎么,自打昨日见了林姑娘一面之后,心里便再也放不下了,睁眼合眼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
现在见黛玉竟肯跟他回去见那老妇人,水溶心里不由狂喜,强按捺住一腔欣喜:“那老妇人乃是我的一个手下从扬州救回来的,本来是想与她些银子,送她回老家的,谁料她却说自己家中已无亲人了,当年曾在林府做厨娘十年多,也不知她说的真假,便过来请问一下姑娘,既然姑娘愿意去见一见,那再好不过了。”
“厨娘?难不成是她?”黛玉低了头忖道。
水溶忙又道:“姑娘先行用早饭,一会儿我让成永过来接姑娘下山。”
黛玉点头道:“不用了,赵良一会儿要过来。我先与姨娘去打个招呼,然后让赵良送我过去即可。”
水溶听了沉吟一下:“姑娘也知道我来这里是办一些要事的,身份是万万暴露不得,所以还请姑娘……”
“黛玉知道轻重,这一去我只与姨娘说回府里看看,别的一概不提便罢了。”黛玉柔声道。
看见黛玉一脸的沉静,水溶心底里不知为何一阵酸楚,她此时很该在花园里赏赏花、或与姐妹们一起做做诗的,小小年纪便经了这么多事,竟是让人由不得心疼呀!
黛玉说完,却看见水溶一双英眉紧蹙,看向自己的双眸似有晶莹闪闪的东西,遂心下一惊!自己说了什么?竟让这位王爷有些伤感起来?忙又问道:“王爷,黛玉如此去说可好呀?”
这时候的水溶早已恢复了常态,忙温然一笑:“姑娘想得周到,那我便先回去安排,等候姑娘了。”说罢不敢再瞧黛玉,一咬牙转身离去,留下黛玉主仆三人都怔怔地瞧着他的身影远去。
黛玉脑中此时却又突地想起一句话来,“我……我们家王爷也好几日没睡安稳呢!”自己出走贾府,怎么竟会让北静王爷也睡不安稳?我们只一面之缘,哪里就……想到这里,黛玉不禁悄悄低下了头,绯红了脸庞。又暗忖这位王爷行事倒也光明磊落,绝不似那种登徒子,况北静王府与贾府多年来交情非浅,知道自己失踪表示一下关心倒也有的,莫不是自己多想了?
锦里客栈是苏州城里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客栈,也如一般客栈般分作上下两层,为了不引人注目,水溶一行人只包了上面一层十几间客房,这客栈的二层西侧又有一个木梯直通楼下,出来进去竟不用从客栈前台出去,水溶正是看上了这个方便才落脚于此,给了客栈老板大把的银子,只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商人,平日里最不愿意让旁人打扰,那老板乐得眉开眼笑,忙应承道:“客官请便!客官请便!别的不敢打保票,小的这张嘴可是最严实的,以后若有用得上小的的地方但凭客官吩咐就是喽。”
却说成永见水溶回来了,忙过来道:“王爷,才放出去的暗线回来说,那个使飞刀的查到了。”
“噢?”
“原来此人并不是姑苏人氏,而是混迹于浙南一带,青须帮的副帮主飞刀刘。”成永回禀道。
水溶听了心里一阵疑惑?浙南的青须帮平日里从不出浙南地界的,怎么如今也到了这里来?难道有什么东西竟能让他们不惜冒了生命危险也要得之?
“那飞刀刘如今在哪里落脚?”水溶问道。
“听说他居所不定,不过暗线说今日一早在城南肖府外曾见过他一面。”成永回道。
“肖府?哪个肖府,是那个苏州府通判肖逸之?”水溶略略思索了下,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却并不认得。
“没错,就是他。属下打听到这个人做事极为圆滑,在这里口碑也倒还不错。”成永道。
“做官嘛!又几个不圆滑的,只是听说他这个通判做了有好些年了,倒是稳得很。”水溶走到桌前坐下。
成永不知所以,便忙又问道:“王爷还未曾用早饭吧?属下这就去端来。”言罢忙走了出来。才出门就见成恩端了个盘子过来,见了成永笑问道:“王爷回来了吧?定是饿着肚子呢。”
成永向屋里瞅了一眼,悄声道:“就你知道,快送进去吧。”
听说黛玉要回府看看,肖姨娘遂道:“玉儿来了山上这几天了,想来那起子人该来的也来过了,纵是回去也不打紧的。”
黛玉本来想要告诉肖姨娘,西宁王府已经放弃提亲了,话到口边,想起水溶临走嘱咐的那些话,便也多了个心眼儿没有说出来,只点头称是。
肖姨娘又想着让自已的丫头琴心,跟了黛玉回去也好帮衬着些,也被黛玉婉言谢绝了!肖姨娘知道黛玉自小便不愿意麻烦别人,倒也罢了。又嘱了几句,便眼看着赵良赶了马车将黛玉紫鹃主仆两个接下了山。
锦里客栈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早已候在那里的成永忙上前接了。
“王爷,林姑娘来了。”
听见成永的回禀,正在屋内不停踱着步子的水溶忙转身出来,亲自上前迎了黛玉进来,又吩咐成恩奉上茶来。
黛玉款款走向桌旁,小心落了座,紫鹃定睛轻顾了四周,又忍了笑,轻声向黛玉道:“姑娘,奴婢怎么瞧着这里像是女孩儿家的闺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