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转眼便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江南的春天尤其来得早。
水溶江南这趟差事随着忠顺王府、肖府被陆续抄家、流放等等也暂时算告一段落。本想过一阵子再回京城去,却不料又接到了皇上旨意,因朝中事体繁多,让水溶早日启程回京。
前些日子,水溶便又赶去扬州。将这里的事宜与浙江巡抚李大人做了交待。事情杂乱,一时处理不完,便只得住在了扬州。
林府里。黛玉闲来无事便信步来到自己的琴房‘瑶韵阁’,轻轻坐下,伸出纤纤细手轻轻拨弄着琴弦,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汩汩而出,弹了一会儿,琴声又渐渐放慢了,似是一腔忧愁不知向何人倾诉一般。
那黛玉情思随着琴声向远方飘去,王爷走了好几日,怎么到现在还未回转?难不成又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姑娘,你让奴婢好找。”紫鹃快步走了进来,打断了黛玉思绪。“我哪里就跑了?这么慌里慌张的。”黛玉停了下来轻声责怪。
“哎哟哟!不是书房里念书便是这里弹琴,成天介也不出屋门,倒别再闷坏了。”紫鹃笑道。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这里弹琴静心呢。”黛玉道。
“罢哟,回府这些日子,奴婢都没有去花园里看过,听雪雁说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姑娘也带着奴婢去瞧瞧呢?”紫鹃想着让黛玉出来走走,便变了法子求黛玉道。
黛玉懒懒道:“雪雁对这里熟悉得很,让她去陪你不得了。我现下也乏了,要去歇息一会儿去。”说着便起了身。
紫鹃只得陪笑道:“又要去睡觉?王爷走了这几日了,姑娘也不去问问怎么还不回来呢?”
黛玉瞅向紫鹃道:“王爷自有他的事要办,回不回来与我何干?”神秘一笑,紫鹃又道:“那一日听成恩说起,王爷办完了这里的事就要回京城去了。”
微微一怔,眼里登时涌了泪水出来,低了声音道:“他走他的,又与我何干?”言罢,不争气的泪水直落下来,唬得紫鹃忙拿了帕子帮着拭了,笑道:“好了,好了,都是奴婢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却见黛玉摔了她的手,自顾出门去了。剩下紫鹃伸了伸舌头忙跟了上去。
却说这日一早,水溶办妥了事顾不得用饭,便招呼着成永、成恩并几名侍卫快马回了苏州城。才进了客栈,便将那几个侍卫遣了出去吃饭,自已稍事休息,又唤来了成永,让他用了饭立即赶回京城去,将自己写的书信交与皇上。
原来水溶想着黛玉回去京城,一定不愿意从贾府出嫁,原本皇上也知道黛玉是寄居在贾府里的,又因着如海之事便格外怜惜这个孤女,遂想着赐一处宅院给她。
但若要新建却还要等上个一两年之久,水溶想起黛玉曾说过的肖家宅院,又想起黛玉说起那处宅院时的样子,分明是喜欢得紧,便做主跟皇上要了这一处。又另修书一封交与北静太妃,言道若宅院下来了便请太妃快些命人去修缮了,信尾还开玩笑道:可千万别耽误了儿子娶媳妇啊。
送走了成永,水溶便唤成恩去林府看看。路上,成恩道:“王爷,属下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呢,这回可别又空了肚子回去了。”
“行了快走吧,本王都闻见梅花糕的香味儿了。”
“王爷,你怎么知道林姑娘那里做了梅花糕?现下都错过午饭时辰了,别到时糕也没有,饭也吃不上呢!”成恩道。
“怎么着你可想与本王打个赌呀?”水溶口里说着,胯下马儿却跑得飞快,成恩忙一夹马肚子赶上前去道:“属下可不敢与王爷打赌,打一回输一回,属下倒盼着赶紧吃上顿饱饭呢。”
“姑娘,王爷回来了!”雪雁一溜小跑进了屋里笑道。
紫鹃忙上前拉了雪雁问道:“可是真的,王爷在哪里?”
“玉儿,我回来了。”只见水溶已是一脚迈进了屋子,那厢的黛玉忙站起身来,与水溶福了一福:“给王爷请安。”
水溶忙上前虚扶了笑道:“林嫂近日里可又做了梅花糕了?走了这几天没吃可把我馋坏了。”
轻轻一笑,黛玉向雪雁道:“去把才做的梅花糕给王爷端出来。”又转向水溶道:“王爷来得倒巧,林嫂才做得了的。”
屋外的成恩早听见了,忙道:“真奇了!王爷难不成是个神仙脱生了?”用过了饭,紫鹃又奉上茶来,水溶笑道:“本来能在这里多待上一阵子,皇上却又传了信来,过几日便要回去了,哎!来了这里半年多,却是哪里也没有去过,不知玉儿可不可给我做个向导呢?”
微微一楞,黛玉应道:“王爷要去哪里,让林伯陪着便罢了。”
水溶见黛玉不解,便又问道:“今后玉儿有什么打算呀?”一旁的紫鹃见水溶如此相问,暗暗道:正题来了!知道黛玉性子执拗,再不会开口去问,便笑问道:“王爷此次回京城,日后还要回来吗?”
水溶故作惊奇道:“本王家在京城,又是朝中重臣,哪能随意出京?难道你不知这一回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办事的吗?这次回去若是没有皇上的差遣自然是不会再回来了。”
一番话将紫鹃的嘴堵得死死的,一旁的黛玉见紫鹃惊在那里,不由心下微恼,眼看着屋里的气氛压抑了起来,水溶忙又笑道:“玉儿听我解释。”“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黛玉气道。
“我这次来到苏州,不光是为了皇上的差事,实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看了看坐在那里的黛玉,见黛玉面上并没有显出疑问来,倒是一付这又与我有何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