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上下只有那肖姨娘早年出嫁,又因水溶上书时说明她现已入佛门修行,圣上便大发慈悲,不予追究。
正是:利欲熏心,随人翕张,国好骏马,尽为王良。
却说那肖若飞因与旬小姐还有婚约在身,不想就此拖累了旬小姐,便亲自上门退亲。谁知那旬小姐的父亲也就是旬大人也在月前便下世了,府中只剩下旬小姐孤身一人,虽知道真相后对肖逸之恨入骨髓,却又实在舍不下对若飞的那一份情。
听说若飞亲自登门退亲,旬小姐不顾规矩亲自出来接了,下了决心道:“你父亲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他自己也得了报应。我与你的婚事是父亲在世时定下的,现下父亲虽走了,但婚约还是做数的。我也决不反悔!”言罢,绯红了脸颊低下头去。
若飞苦笑一下:“你可知道,现下我一无所有,不日就要被发配到大西北去守城,那个苦寒之地哪里是你能去的?”
旬小姐抬起羞答答的俏脸:“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自当追随。”柔柔话语中,竟透着决绝!
若飞不知怎的眼眶又有些湿润起来,家里出事那几天他哭干了泪水,心里痛苦万分!自己对不起黛玉、更对不起旬小姐,要知道那旬大人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岳父啊!他实在不理解父亲,为了钱财难道连亲人朋友都能加害吗?是不是有朝一日若是自己挡了父亲的路,难不成连自己也要成为他的刀下鬼?
瞧着面前的旬小姐,若飞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淡淡一句:“若你硬要如此,过两日若飞便花骄上门。”
竟从旬小姐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若飞暗里叹了口气,这难道就是命?黛玉娇美的面容又浮在眼前,用力摇了摇头想将她忘却,若飞又道:“你有孝在身,我也才家破府败,说不得只好从简了。”旬小姐微微点了点头。
又过了十来天,那肖若飞启程的日子也到了。这一日,便携了旬小姐来林府里辞行。
来到林府门前,旬小姐让车夫过来叫门。肖若飞忙摇了摇头道:“让我来吧。”说着走上前去,伸出手来稍犹豫了一下便向门上拍去。
“来啦来啦。”随着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林伯从里面出来,一见若飞脸禁不住沉了沉,才转头向里头喊道:“小姐,肖公子来了。”说罢,请了若飞夫妇进来。
转过了影壁,才进了正房院门,便见黛玉早已迎至阶下,一旁站着白衣翩翩的水溶。
跟在若飞后面的旬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黛玉,一看之下便暗里赞叹:好美的姑娘!忙快步随了若飞走上前去。
若飞夫妇忙忙上前行了大礼,黛玉慌忙避让一边,口中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一旁的紫鹃、雪雁也赶忙上前将旬小姐扶了起来。
黛玉一看旬小姐身边并没有丫头伺候,便问道:“怎么你的丫头们呢?”
旬小姐微微一笑:“那种苦寒之地,她们哪里想去,早被我遣散了。”淡淡说来,黛玉心里却不由对这位旬小姐好感陡生。便含了笑意道:“进屋里说吧。”
若飞忙道:“在下是来与林妹妹……”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不知在下能不能再这样称呼?”
黛玉也稍停了一下,道:“其实黛玉早把肖公子看做了兄长一般。”若飞听了心下顿感一阵暖意,轻声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因着明日便要启程,今儿个特意与夫人前来与大人、妹妹告别的。”
又转向水溶道:“大人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想来在朝中地位也不低的,林妹妹今后就拜托大人多照顾些,若飞也就放心了。”
黛玉听了若飞发自肺腑的一番话,稍稍犹豫了下,又轻启樱唇:“好让肖公子知道,这位便是当朝北静王爷。”言罢却不由红了脸,忙将头转向一边去了。
“北静王爷!”若飞心里先是一惊,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林妹妹早已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只是瞒了自己罢了!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黛玉与水溶,一样的清高、一样的傲气!多么相配的一对呀!
深舒了一口气,若飞拉了旬小姐的素手道:“想不到这一位竟是王爷!若飞一见面就觉得水公子骨子里有王者之风,果然被我猜中了。来,咱们给王爷见礼了。”说着夫妇二人又要行大礼。
这一回水溶没有再矜持,忙过来扶了若飞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礼儿,如你愿意还唤我水公子罢了,况本王确是姓水,这么称呼也使得的。”
又向一旁的成恩道:“去把东西拿过来。”片刻,成恩手里拿了一个荷包过来递与水溶。
水溶拿了荷包笑道:“这一去路途遥远,没有盘缠可不行,这是本王与玉儿的一份心意,你们拿着。”说着将荷包递将过来。
若飞忙推辞道:“我这里虽没有,但是夫人那里却还有体已拿出来,真的够用了。”
“怎么?你可知道这荷包是玉儿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赶出来的?才还唤玉儿妹妹呢!可别辜负了做妹妹的一片心呐。”水溶说完将脸扭向那边的黛玉,脸上显出无奈的样子,黛玉只做瞧不见。
听说是黛玉亲手绣的,若飞赶紧接了过来,手里的荷包看着要比一般的大些,绣工精巧别致。若飞轻抚了荷包几下,才依依不舍地交给了一旁的旬小姐收好,向着黛玉作了个揖道:“若飞这便去了,妹妹多保重!”言罢又与水溶行了礼,便与旬小姐一经出门去了。
黛玉静静地瞧着若飞的身影消息在门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一旁的水溶轻声道:“玉儿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