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幽幽道:“还在咒体庵的时候,王爷便让成恩向雪雁和奴婢打听过姑娘平日里的喜好,奴婢想起咱们院子里的那几根竹子,便与王爷说了。本想着王爷不过随意问的,谁想王爷竟这么有心!”
轻轻试去了眼角边的泪水,黛玉如玉般的面颊又飞起一朵红霞:“倒也真难为了他!”
见姑娘娇美的面上带着羞怯,眼神里却分明又含着丝丝笑意,紫鹃心里也替姑娘高兴:王爷真个就是王爷!又会体贴人,看来姑娘这一回是嫁对了人了。
却说忙了这几天,黛玉先只一心想着早日让贾母的身子好起来,故而整日里茶饭不思、身心俱疲的。如今瞧着贾母已是大好了,心下一松,那身子便立时感觉沉了起来,午后这一觉竟一睡便到了夕阳西下。
睁开眼睛,见紫鹃拿了一个荷包那里绣着,便问道:“紫鹃什么时辰了?”紫鹃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笑道:“姑娘这一觉好睡,现下已过了申时了。姑娘也该用晚饭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不一会儿,紫鹃、雪雁一起笑着端了饭过来放在桌上,紫鹃又另端了洗脸水来与黛玉净了面。见黛玉用了有大半碗粥,还吃了一块松糕,雪雁笑道:“姑娘近来的饭量也见长呢。”
紫鹃忙瞪了她一眼道:“多什么?比你吃得少多了。”又向黛玉道:“别听她的,姑娘再用些吧,还有呢。”
黛玉放下碗含笑道:“今儿个可不是吃得多了,一会儿要去散散步才行,不然晚上就没法子睡觉了。”
“奴婢陪姑娘去吧?”雪雁一旁忙道。
“刚才哥哥说要出去买灯油去?你不跟着去啊?”紫鹃笑道。“是吗?赵良哥哥怎么没跟我说呀,不行,我得找他去,还想让他给姑娘带些上好的香粉来呢。”雪雁忙又道。
“罢了,想出去就说想出去,做什么说要给姑娘带这个?再说姑娘从不用外头那些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前日王爷拿来给姑娘的说是宫里用的上等香粉,姑娘不是也搁在那里了?”紫鹃故意揭穿雪雁,黛玉也一旁忍不住跟着笑了。
再说水溶那日进了京城没有回北静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宫。见了皇上,把自己府里与贾府里这几年相互走动照应的缘由说了个清清楚楚。
皇上想起贾府荣国公贾代善来也叹道:“先皇不止一次在朕面前谈起这些个国公府来,言道,在我朝开国之初,这些个老臣都是屡建奇功之人,更是我朝的栋梁与依靠,让朕千万不要薄待了他们。”
水溶也接过话儿来道:“皇上所言极是!臣还记得有一年的中秋宫宴上,皇上与臣等的嘱托,故而这些年与荣府倒是略有走动,却也是揣摩了皇上的意思罢了。”
“朝中事情烦多,朕难免有时自顾不暇,倒多亏了你。”皇上点了点头道。
水溶忙道:“皇上多虑了!有道是能者多劳,臣有幸能为皇上多少分担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臣的造化了。”
皇上面上才带了笑意道:“前日倒是误解了你,还累得你母妃担忧了好些日子,想来竟是朕的不是了。”
水溶忙再次行了大礼道:“臣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况做这些又都是假托了皇上的意思,既安抚了老臣也令他们对皇上少些怨言,却多了忠心。也是公私两不误呢!”皇上听了连连点头不止。
见水溶面上带着风尘,皇上本意让他这便回府去歇息,却突然想起一事。便笑问道:“你那准王妃可随你一起回来了?”
水溶笑嘻嘻道:“多谢皇上惦念!只是因了这次南下办事,倒把臣的婚期给耽误了。”
皇上笑着指了水溶道:“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若不是朕有先见之明,派了你这趟差事,你说你到哪里去寻林姑娘去?没有新娘子,纵是婚期不误却也成不了亲呢。”
“还是皇上英明,只是……现下出了贾家被抄之事,恐怕臣与林姑娘的好事还要往后再推一推了。”水溶收了笑容又转了话题。
皇上也从龙椅上站起来,又背了手向一旁望去。心里想起前些天儿葛大人参贾家的那一本,才看了不过页余气便不打一处来。
如今又见水溶提起,便有些不快道:“你才回来,贾府里犯的那些事儿想着你还不清楚的,就不用急着替他们辩护了。”
水溶忙道:“臣并不是为谁说情,只想请皇上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这个你尽可放心,朕已将此事交由葛大人全权处置了。”皇上又回到龙椅坐下,唤了小德子进来续了茶来。
等小德子退出去,才慢悠悠喝了一口接着道:“不过听葛大人说起,那贾府一案竟又牵扯出许多事儿来,还需细细查访才能有定论。朕琢磨着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的也结不了。”
水溶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忙见缝插针道:“这抄府之事不是该归刑部管吗?怎么吏部也……”皇上摆了摆手道:“先让老葛把此事弄了清楚,再交与刑部不迟。”
言罢皇上又瞅了水溶道:“你可知道那史老夫人让你母妃保出去了?”水溶忙故作惊诧道:“母妃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摇了摇头叹道:“你母亲还是像年轻时候那般耿直,做事之前再不会想想个人得失的。唉,也就是朕对她与你父王的为人还多少了解些,否则不论她搬了谁出来,朕也不会就应了她。”
听了皇上一番感叹,水溶心里突然一动:莫非母妃与皇上早就相识?怎么从没有听母妃提起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