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皇上又道:“想你还未回府见过你母亲?”
“皇上明鉴。”
“如此便快快回去吧,再去安排那林姑娘住下,等过两日再上朝吧。”皇上面容瞬间又带了些困顿出来。水溶心下也惦念黛玉,忙应了便要退下。
却听皇上又淡淡道:“那林姑娘不过是贾府上的外孙女,抄家一事与她无关,让她这两日好好歇息一下,等过些日子朕与你挑了吉日,便与那林姑娘择日成亲吧,也省得你私下里总怪朕误了你的好事。”
“未等落花化春泥,又见石榴花儿开。”
北方的春天与往年一般的短暂,淡淡的春风才悄悄地溜走,带着浓郁花香的夏风便适时地吹了过来。
皇上给北静王指定的婚期就定在了六月初五,据说那天是个嫁娶祈福的好日子!
北静王府里可早就热闹开了,都知道北静太妃这几日高兴,底下那些个丫头们也都在太妃跟前儿凑趣儿。
隐溪院内。水溶的贴身丫头飞絮正与映雪那里念叨:“姐姐,过几日王爷就要大婚了。”映雪手里拿了一个帕子绣着边笑道:“这可是个大好事儿呢!”
飞絮过来向着映雪的面上瞧了瞧,映雪停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她笑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让你这么细瞧的。”
飞絮却又向一旁的桌上坐去,将头埋在胳膊弯里,闷声闷气道:“也不知这位新王妃是个什么脾气?”映雪低了头又绣起来,想也不想应道:“你没瞧王爷说起王妃来,一脸高兴的样子?要相信咱们王爷的眼光,我反正觉得定错不了。”
飞絮抬起头来,面上似带了淡淡的忧伤,喃喃道:“咱们的王爷?唉!但愿如你所说吧。”
“飞絮!映雪!”
“香草姐姐来了!”说着映雪放下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就见香草已经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香草进了屋里先瞧了一眼飞絮:“哟!怎么一脸的愁容啊?咱们王爷大喜,你怎生不高兴?”
“我哪里敢不高兴?”说着飞絮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映雪忙拉了笑道:“哪里去?”又与香草笑道:“姐姐不知,飞絮妹妹是怕王爷大婚了就不理会她了,正这里难过呢。”
“呸!还叫你一声姐姐呢?净说起这些没影儿的话来。”飞絮甩了手道。
“哈哈!被人家说中了心事了,没脸了,便做出这付样子来。”说着香草也走过去用手羞着飞絮。
眼瞧着飞絮的脸色便有些紫涨起来,映雪忙笑道:“罢了罢了!咱们别开她的玩笑了,看她急了!”又转向香草道:“太妃又有何吩咐呀?”
香草笑道:“无非还是嘱咐你们几句,能有什么?太妃她老人家这几日可是见天儿乐得合不拢嘴呢!”
飞絮也过来问道:“一早才叫了我们两个去,嘱咐了好一会子,怎么?”香草笑道:“这才把你们叫过去几回?这些日子姐姐我可是出来进去不停的传话,都要把脚走大了!”
听了香草那里夸张的话儿,飞絮、映雪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林府里。贾母半坐在榻上,正和鸳鸯说话,只见黛玉带了紫鹃进来。“老祖宗怎么坐起来了?”黛玉笑道。
“在床上都躺了个把月了,这把老骨头都睡散了!呵呵。”贾母笑道,又招手道:“玉儿过外祖母这儿来。”
黛玉忙亭亭过来坐在床侧。贾母轻轻搂着黛玉,嘴里不停叹道:“太好了!太好了!”
一旁的鸳鸯忙笑道:“老太太怎么又落泪了?林姑娘要出嫁是好事呢,很该高兴的。”
贾母接过鸳鸯递过来的帕子,试了下泪水道:“我这是欢喜的眼泪,玉儿终于要出嫁了,能嫁入北静王府可真是玉儿的造化呀!也了了我多年的一桩心事。”
言罢又连连叹息不止。黛玉不知所云,转头看向鸳鸯。
鸳鸯也叹了口气道:“老太太念叨了好几日了,说是姑娘的嫁妆那日也被官府抄没了,想着让姑娘与北静王爷说说,看能不能将那两箱子东西领出来,再说了,那原本也不是贾府里的东西。”
黛玉听了忙安慰贾母道:“前些日子听王爷说起,那些被抄没的家产也都要造册上报的,玉儿想着,若是上头查着了那两箱子东西,问起出处来便自然知晓了,到那时再拿回来也不晚。”
贾母一边听着却又拿起了帕子,黛玉口中劝着,心里却已明白,老太太是又想起了现下还押在狱里的贾家子孙们。别人犹可,唯独宝玉与凤姐是老太太的心坎上的。
一旁的紫鹃也渐渐明白了老太太的想法,心里不由为姑娘不平!看来老太太是想让姑娘帮着打听狱中之人才是真正目的呢!心一横便脱口道:“老太太上年不是给了姑娘嫁妆钱了?想想也尽够了!至于那两箱子东西,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皇上也自有定论,老太太就不用这里唉声叹气地替姑娘操心了。”
话一说完,屋里两个主子一个丫头都睁大了眼睛,鸳鸯心里直犯嘀咕:这还是原先那个紫鹃吗?大半年不见,说起话来怎么变得这么率直利落了?
却说那贾母的心思被一个小小丫头轻易识破,不禁也是羞愧难当:想想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这一条老命若不是玉儿,现在早已向阎王报到去了!先前在狱中自已病重,竟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候过一声儿。再者说了,如今自己落到这一步,还不是被那些不孝子孙带累的?
瞧着面前柔弱的外孙女,想起在自己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府里竟没有一个人去保护她唯护她,只得一任那二太太作践,竟差一点去做了人家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