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像你说的那样?王妃别听她的,不过是奴婢家乡的天蚕丝制成,夏日里用着再冰爽不过的。在咱们这里确是少见,倒也不似飞絮说的那般什么神秘。”映雪看黛玉只用手轻轻抚摸,却没有过去躺下试试的意思,不禁莞而一笑:“这个枕头映雪从没有用过,不过拿它做个念头罢了。”
“哎呀!是念想,不是念头。”飞絮一旁又开映雪的玩笑。黛玉放下手中宫扇笑向映雪道:“你别多心,不是我嫌别人用过,而是不忍心将你这宝贝糟蹋了。”
映雪忙道:“天蚕丝虽珍贵,却是奴婢真心献给王妃的,俗话说,‘千里马归伯乐’”话一出口恐自己错表了意思,便忙瞅向了飞絮,飞絮却是一脸的茫然:“这里说枕头姐姐怎么又说起马来了?”
娇笑吟吟,黛玉轻启樱唇:“多谢你了!东西我便收下。”瞧着映雪面上显出来的欣喜,黛玉又道:“映雪!下次再有机会表达这个意思,你便说‘物得其主’便罢了。”
映雪忙笑着向黛玉福了一福道:“多谢王妃指点。”
一旁的雪雁捂了嘴‘吃吃’笑着,那边的紫鹃与飞絮却是一脸的疑惑。
主仆几个正在院子里纳凉玩笑,院子外头便有人进来回禀道:“太妃那里请王妃就过去呢。”
原来太妃昨日里说起,今儿个是黛玉嫁入王府正好满一个月,便想着设一席家宴以示庆祝,这个时候找黛玉定是为了此事。
香草见黛玉携了紫鹃、雪雁过来,忙笑着上前请了安,又奉上茶来。太妃见黛玉身边跟着的还是娘家过来的两个丫头,便问道:“怎么飞絮没有跟过来?”
黛玉亭亭站起身来,笑向太妃道:“媳妇让她留下与映雪一道收拾屋子呢,母妃找她有事,不如让雪雁去将她唤来?”
太妃笑道:“既然在做事便罢了,只想着你才入府不久,好些事儿都不太知道,自己娘家的丫头虽好却对这里各色事情都知道的不多,溶儿院子里那两个丫头平日里倒也聪明伶俐,做事也是个稳妥的,往后凡事也让那两个丫头多上些心,万不可拘着自己。”
黛玉自是点头应了。
见黛玉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一身淡雅装束,越发显得清丽出尘。太妃心里暗喜:溶儿的眼光真个不差!这个北静王妃的丰姿竟是个世间难寻的。
瞧太妃面上带笑看向自己,黛玉便又笑问道:“母妃要不要媳妇去瞧瞧晚宴的菜肴弄得如何了?”
忙摆了摆手,太妃道:“哪里用你这个王妃亲力亲为,母妃唤你过来不过是多嘱咐两句,如今溶儿忙着朝中政事,你平日里多提点着他注意身子,别像老王爷那般,日夜不分地忙着,到最后却把自个儿的身子都累坏了。”
太妃说一句,黛玉应一句,一旁的香草不由笑叹道:“太妃如今可是找着人说话了,想来往后也不再喊寂寞了,这不一句话竟说了好几日了,每日里王妃过来请安,太妃便是这几句话儿,王妃倒是听着不烦,小心王爷知道了又笑话太妃絮叨。”
太妃听了忙向黛玉道:“玉儿快快坐下吧,人老了难免话多些,幸而溶儿没听见,不然真让香草这丫头说对了,不定怎么笑我呢。”说着又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玉儿听着一点也不觉得母妃絮叨,母妃想来知道,玉儿的亲娘早早过世,留下玉儿孤苦伶仃寄人蓠下,没有亲娘教导,玉儿心里不知有多苦!”黛玉说到这里,不由拿了帕子试起泪来。
太妃瞧了心下怜惜之心顿起,忙道:“早听溶儿说起过玉儿的身世,母妃也疼惜不已!若往后玉儿不烦母妃爱唠叨,便将母妃当做亲娘,母妃定将玉儿与溶儿一样疼顾。”
“如此母妃再受玉儿一拜。”黛玉又站起来向着太妃轻施一个家礼。太妃高兴笑道:“往后溶儿若是欺负你,就告诉母妃知道,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哎哟!这王妃才进门便将王爷比下去了,王爷知道了不难过才怪呢。”香草一旁忙凑趣儿道。
太妃笑呵呵向香草道:“你也别这里耍嘴了,去把那支白玉镯取了来。”香草一怔,探询的眼光看向太妃。“还不快去!”太妃发话道。
不一会儿,香草手里拿了一个精致锦盒过来。太妃打开盒子拿出一只乳白色的玉镯来。
招手让黛玉近前来,拉了纤细素手轻轻与她戴上,温润的羊脂玉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与黛玉一身的穿着真可说是相得益彰。太妃笑眯眯道:“正合适,当真是我水家的媳妇。”
“母妃,那日不是已经给了玉儿一个玉簪了吗?这只玉镯瞧着珍贵得很,母妃还是收起来吧。”黛玉忙说道,又想将玉镯从腕上取下来。
太妃将手搭在黛玉腕上,叹道:“这只玉镯与那只玉簪都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母亲亲手放到我手中的,言道:见了东西便如同见到了母亲一样,东西虽不算极贵重的,但却代表了母亲对女儿的一腔真情!如今我将它们都与了玉儿,你也不用推辞,咱们娘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能理解做母亲的对儿女的一片真心,我便知足了。”
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从太妃口中娓娓道来,黛玉那里早已热泪盈盈。太妃见黛玉伤感,知道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好孩子,忙又笑道:“快收起来吧,回去歇息一会儿,晚宴就要开始了。”
黛玉忙要将玉镯取下收起来,又听太妃道:“把盒子拿回去就行了,一会儿家宴上这玉镯玉儿就带着吧。”忙应了,黛玉又嘱太妃也去歇息歇息,才带了两个丫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