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探春二人只好上前与北静王见了礼,北静王见她们二人也是女扮男装,心下才明白这几个女子是为了方便才出此下策,不过似她们这样自己扮了男子,却没有将丫头也同时扮上,这等不伦不类倒真个让人好笑,又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仙子模样的女子,定然也是这贾府中人了。
北静王跳下马来,向众人笑道:“咱们两府本是常走动的,两位姑娘不必拘礼。”
北静王又向宝玉笑道:“你可知这里有一条通往樱桃沟的路?”
宝玉想了想笑道:“才刚听我那小厮说过,从这里过去再向西一直行便是了,王爷现下要去吗?天色不早了,何不明日再去?”
北静王道:“我们两人骑马,想来也不太远,不过一会儿便到了,你们且去玩你们的,咱们就此别过。贾公子有空闲便过王府来叙谈叙谈。”
宝玉忙应了,北静王向众人一拱手,带了成恩扬鞭策马而去。
这里宝玉见北静王主仆走了,忙又向山下跑去,后面湘云与探春那里也都才从惊慌中缓过来,跟着向山下行去。
不一会儿便看见紫鹃正站在一处向这边张望着,宝玉忙叫道:“紫鹃,林妹妹在哪里呢!”
紫鹃一眼瞧见宝玉,欣喜道:“姑娘在山上不远处歇息呢!”
后面袭人道:“怎么林姑娘没过去看那树,却跑到这里歇息起来?”
“紫鹃,紫鹃。”山上隐约传来黛玉柔弱的声音。
宝玉三步两步跑上山去,只见黛玉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上绯红。宝玉只道她是累了,很是心疼,便急道:“是宝玉粗心了,没等着妹妹一起,妹妹没有什么事儿吧?可有碰着哪里了?”说罢向黛玉身上四周打量着。
黛玉忙道:“没有没有,只不过走得有些累了,在这里歇息一下。”
紫鹃也跟上来笑道:“二爷跑得可真快,我和姑娘紧走也没跟上呢!”
说着上来扶起黛玉,主仆二人只字不提刚才遇到生人的事情。
宝玉哪里知道这些,只是怕黛玉因此再劳累了,忙忙的便要回去。惹得一旁的湘云不满地嘟嚷:“好不容易出来了,才还说要去那边山上瞧瞧呢!”
探春也觉得出来时间长了,又瞧着袭人一脸的焦急,恐回去迟了再让她受责罚,便笑道:“咱们不是说好回去求老太太再住一晚吗?还愁看不到多多的景致?好了,云儿,你也要为袭人想想,她跟了咱们出来,心里边儿多担惊受怕呀!”
湘云这才不情愿地拉长了声调儿:“行行行!说好了啊!今晚咱们一同求老太太去。”
紫鹃一旁道:“可是我和姑娘还没瞅着那棵怪树呢!”
黛玉忙道:“不过那样罢了,我有些累了,赶明儿个再看也不迟。”
紫鹃想起刚才的事儿,也伸了一下舌头,道:“是了,听姑娘的便是。”
却说第二日便是进宫探望的日子,那王夫人也替元妃求了护身罗汉,请灵云大师解了,却是不大吉,心里着急,想着第二日快些回去进宫见女儿,哪里会同意在这里多住一晚,只对贾母说此签关系到娘娘的命运,要快让娘娘知道,好有个安排。一句话便让贾母也打消了多住一天的念头。自然,湘云与宝玉的希望也落了空。
贾府一众人用罢了早饭,便启程回转京城。到了府中,又接着用了午饭,贾母因想着晚上要去宫中见娘娘,便让众人都散了回房歇息,只是心里倒底惦记着元妃的解签儿,虽合着眼却也不曾睡着。
不过半个时辰过去,贾母便起来了,又着人去找了王夫人过来说话儿。
贾母沉思了一下,叹道:“咱们府上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想来也不会因这支签子出什么大事儿。”
王夫人听了,轻声回了一句:“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道:“这两日劳顿,我也有些累了,今儿个你便带了人自去吧,好好说与娘娘听,倒别吓着了她。想想她一个人在宫中,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知,你我还不知吗?只悄悄说与她知道,心里头惦记着便是了,别把灵云大师的原话说与娘娘,讲话要有些分寸。”
贾母说一句,王夫人应一声,说到宫里娘娘这些年的不易,终归是自己女儿,哪里有不心疼的?这些年,府中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仗着娘娘。只可怜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受了多少苦啊!想到这里,王夫人眼圈不禁红了,便拿了帕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婆媳二人又闲扯了几句,王夫人遂起身告辞,说是回去准备进宫的东西。
凤藻宫内,元春早早地用了晚膳,又画了晚妆,吩咐抱琴沏了上好的龙井,静静地等着这每月一次与家人见面的时候。
抱琴瞧着元妃眼角噙泪,知道自已主子越是到这个时候,心里越是难过,便摆手让旁边的几个宫女下去,自己轻轻走到元妃跟前,小声劝道:“娘娘别难过了,回头让太太瞧见了心里也不自在。”
元妃拿了手帕轻轻拭了拭将要溢出的泪水,叹道:“每日里在这宫中,便似是做牢一般,想见一见亲娘也要这么难。”
抱琴听了忙向四周瞧了瞧,更加小声道:“娘娘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儿,咱这宫里说不定有皇上的眼线呢!前儿个奴婢便听说景妃宫里的一个宫女,将景妃平日的言行踪都告诉了皇上身边的小德子,不小心被景妃发觉,便私下里悄悄地处置了这个小宫女,扔到了护城河里。不想被人发现,又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大发雷霆之怒,听说要不是景妃的哥哥现在边塞打仗,皇上盛怒之下要将景妃降为嫔呢!还是皇太后跟皇上说的情儿,为了大局着想才没有降罪于景妃,不过也好些日子没有去景妃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