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木与映雪说好了,来的时候少带些人,也少些阵仗,又道如今雪儿已是浩罕国的王后了,纵是两个人微服出行却也要顾及礼仪。映雪俱一一应了。
两个人今天午后到了伊犁,便依了查尔木直接先到了将军府来见水溶。只说与水溶见过面后再一起去客栈看望王妃去。
谁料才一见着水溶,便被告之王妃带了人去城北逛街去了。映雪便笑道:“定是飞絮在家里呆不住才撺掇王妃去的。”
水溶点头笑道:“还是你了解她。”
这里几个人正说着话,便听外头一个侍卫在门外大声回道:“回禀王爷!外头有王妃的侍卫来说,飞絮姑娘中箭了,让找李太医呢。”
“什么?”
“飞絮被箭射中了?”
水溶与映雪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映雪更是一个箭步跑到门外。只见外面院子里停了一顶轿子,飞絮已被人抱了出来,人却已是昏迷过去了。
映雪跑上前大声哭道:“飞絮!你怎么了!可别吓姐姐呀!”
水溶早让人快将李直找来,自己也快步来到飞絮面前,蹲下身子瞧了瞧道:“这箭刺得倒不深,雪儿快将飞絮抱到屋里去。”映雪低声应了便将飞絮轻轻抱了起来,立时鲜血便染红了她的衣裙。
不过半柱香功夫,便见李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后面还跟了黛玉、紫鹃两人。原来黛玉一进将军府便瞧见李直跑过来,李直见到王妃顾不得见礼,口中忙道:“王妃,飞絮姑娘她受伤了。”
黛玉忙向他道:“你快去瞧瞧,想是伤得不轻呢。”
等李直进了屋,瞧见飞絮已是面若白纸,气若游丝了。只得赶紧先往她口中灌了些天山雪莲绞成的汁子,又细瞧了伤处,然而待查过了飞絮的伤势,那李直竟是泪如雨下。
屋里众人本都焦急的看向他,却见他这般模样便都道飞絮定然是没救了。
又见黛玉扶了紫鹃向李直道:“李太医,黛玉请你一定要将飞絮救过来,黛玉这里给你行礼了。”说着流着泪就要给李直行礼。
李直忙过来跪下,带了哭音道:“王妃不要如此,李直已尽力了,飞絮姑娘她。她挺不过半个时辰了。”
身子微微一晃就要倒下去。一旁的水溶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了,对紫鹃道:“快扶了王妃去坐一会儿。”
又转向李直道:“才我瞧了,射得不算太深,怎么就没救了?”
李直拭了把泪水道:“这箭上是带了毒的,您没瞧见飞絮姑娘的嘴唇都紫了?”
水溶忙又来到飞絮面前,细瞧过去,便见飞絮微张了口急促的喘着气,嘴唇已然变成青紫,忍不住眼圈儿也红了。又问跟过来的李直道:“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才下官给她吞了些天山雪莲,只怕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凄凉而尖厉的一声,映雪直仆向躺在那里的飞絮。
许是映雪的声音过于刺耳,早已陷入昏迷的飞絮竟然微微睁开了一双好看的凤目。迷迷糊糊中瞧见映雪就在眼前,不由咧了咧青紫的嘴唇轻声道:“姐姐……你来了?”
映雪抿了嘴使劲儿点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又轻轻合上眼睛,稍歇了口气,飞絮睁开眼睛向一旁用力瞧了一眼,又问道:“王妃……”
黛玉忙走过来道:“飞絮,我在这里呢,你好些了没有?”说着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瞧向飞絮。
飞絮有气无力道:“是飞絮太无能了,若是昆仑在,那……那三箭他一个人便都能接住的。先前……奴婢让昆仑教给奴婢,他不肯……不然。”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黛玉忙道:“快别说话了,李太医快过来瞧瞧来。”
李直分开两人过来,又取出一小丸药给飞絮服下,停了一会儿飞絮又缓过来些含笑道:“多谢李太医了,飞絮还有好些话没说完呢。”
映雪忙问道:“妹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飞絮又瞧向黛玉道:“奴婢想留在这里陪着映雪,还望王妃成全飞絮。”
“不行!飞絮你放心!我会与王妃一起将你带回京城,带回王府,你平日里不是总说王府就是你的家吗?”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水溶大声道。
两行欢喜的泪水无声落下,飞絮低声道:“有王爷这句话,飞絮死也值得了,不过我还是想跟着姐姐。”
“姐姐!”飞絮又将头微微转向映雪。“我在这里呢,好妹妹。”映雪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出血来,她忍着泪不愿意让飞絮再伤心。
“爱屋及乌,飞絮读懂了,也做到了。”声音轻得让人几乎听不到,但见映雪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飞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飞絮!”
“飞絮,你不要死,不要死……”
一片悲鸣之声响彻天空,外面屋檐下几只才筑巢的小鸟也被惊得四散而飞。
飞絮走了,她是带着满足的微笑走的,没有一丝遗憾,更没有一丝抱怨,没有……
事后众人才得知,原来射箭的那个人竟是额卓之子克里。那****父亲派他跟了一帮人去哈尔布搬援兵,后因水溶埋了伏兵才知难而退。
而克里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便留在哈尔布部落伺机而起。可巧后来浩罕与天朝开始通商,周边各国的商人也都蜂拥而至。
那克里便在哈尔布酋长的挑唆下,又带了几个人来到伊犁惠远城里,想寻机找了水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