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紫鹃姐姐快走吧。”雪雁见她家姑娘高兴,自己也是雀跃不已,连催紫鹃快点。
紫鹃嘴里答应着,又来至黛玉桌前帮着布了点子菜,才跟了雪雁出去了。
现已进四月,万物复苏。大观园里一派花团锦簇,柳绿成荫。
黛玉主仆三人一起来到了沁芳桥上,微风拂过,黛玉眯起美眸笑道:“昨儿才下了雨,虽说不大,却也浸湿了土地,都能嗅到那泥土味道呢!”
雪雁使劲吸了口气笑道:“可是呢,奴婢也嗅到了。”
紫鹃瞧黛玉兴致颇高,便笑道:“不如咱们去了那边的滴翠亭,那亭子四周都是水,花草也多,更凉快些。”
不待黛玉点头,雪雁便先转向南边行去,却又听后面黛玉笑道:“紫鹃,我想着因昨日的雨,蜂腰桥下面定有许多小鱼儿,咱们还是去看鱼儿如何?”
紫鹃知黛玉逗弄雪雁,便笑道:“待奴婢回去拿些鱼饵来,那才有趣儿呢!”
雪雁本已走了十几步了,听她们如此说来便急忙忙折回来,道:“姑娘等奴婢一等。”
黛玉与紫鹃俱吃吃笑了起来,雪雁才知二人在打趣她,便笑道:“定是紫鹃姐姐撺掇姑娘变了主意,我不依呢!”
紫鹃笑向她道:“你不敢埋怨姑娘倒来编排我,你怎么不说,看把你急的,姑娘没走你倒先行了,跑得比谁都快呢!”
雪雁不依道:“人家是想先过去了,给姑娘寻了干净处好歇息一下的。”
紫鹃用手羞她道:“那亭子见天儿有婆子收拾,还用你去收拾?别乱找借口。”
雪雁还要说话,黛玉一旁笑道:“罢了,都别说了,咱们还是去蜂腰桥吧,倒有几日没去那里了。”
紫鹃、雪雁才都住了嘴,连忙过来一左一右扶了黛玉向柳堤这边行去。
行了不远,却见打西边走来个小丫头,分明是怡红院里的芋儿。一行走还一行抹眼泪儿。
黛玉瞧见了,不禁皱眉道:“紫鹃,你看那边过来的是怡红院的小丫头吗?”
紫鹃看了看道:“是芋儿,只不知怎么好似哭了的样子?”
正说着,芋儿已走到几人面前停住,见了黛玉上前行了礼问了声好,黛玉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芋儿不由眼圈儿又红了,紫鹃忙拿了帕子给她试泪道:“姑娘问你话儿呢?倒底怎么了?”
芋儿抽泣道:“才宝二爷从太太那里回来,想是受了斥责,一脸的不耐烦回了院子里,可巧我正在那里扫地,没看仔细是二爷,洒水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二爷身上,二爷都没说什么,可秋纹姐姐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还说要回了二奶奶轰了我出去。我又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说着芋儿又哭了起来。
却原来宝玉从王夫人那里回来,进了屋,没有换衣裳便直向炕上躺去,任谁叫也不理。
袭人让人将饭菜端到了屋里,请了几回宝玉都说不饿,现下不想吃。
袭人只知宝玉今儿个一大早便被请到了北静王府,想着宝二爷定能问出那个什么琪官的下落来,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的念叨。
谁知这位爷一去大半日,回来便兜头睡倒,凡人不理,不知又是错了哪根筋了?问吧也不理一理,再问就烦了便沉了脸,吓得她也不敢再问。
刚才又听到院子里秋纹在骂小丫头芋儿,恐宝玉再犯了脾气,便出来说了秋纹几句,又让芋儿别哭了,看宝二爷听见再烦心。
麝月也过来让芋儿先出去院子走走,自己与袭人脸儿对着脸儿,都不知怎么去劝宝玉。
最后还是袭人过来道:“二爷,想是那个琪官还不知下落?”
宝玉本一心只想着如何与老太太说起与黛玉之事,乍一听袭人提起琪官,才又想起了琪官。
北静王既说了要帮自己查找,想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寻到的,如此想了自己心下稍安。
抬眼又见袭人一脸担忧之色,不免心下微觉歉然,遂道:“我说过了,现下还不饿呢!你们自去吃你们的。”
袭人见宝玉并未答她的问话,却也开了口,心里早念了几声佛了,忙堆笑道:“小祖宗,好歹也用些,我们也好放了心去吃,不然这屋里谁吃得下呢!”
见宝玉没有吱声,袭人忙让秋纹、麝月将饭摆上来,又亲自给宝玉净了手,挽了袖子。
宝玉问道:“才宝姐姐可是来过?”
袭人笑道:“因着二爷不在家里,宝姑娘只略坐了一会儿,说是怕待的时候长了,惹人非议,便回去了。”
宝玉问道:“宝姐姐只来了咱们这里?没有去找林妹妹?”
袭人摇头道:“奴婢亲送了宝姑娘出去,眼瞧着姑娘往北去了,想来并未去林姑娘那里。怎么?”
宝玉忙道:“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只想着她二人私下里最好的,想着她若能时常来园子里安慰一下林妹妹再好不过的。”
袭人一边往宝玉碗里布菜,一边道:“才宝姑娘坐了这一会儿,奴婢怎么瞧着宝姑娘面上怔怔的,似是有心事呢?”
宝玉想起在王夫人屋里,薛姨妈说她那儿媳妇可恶之极,必是她又给宝姐姐气儿受了,便道:“听说宝姐姐的新嫂子待她不好,是以宝姐姐心里烦闷吧?”
袭人听了也点了点头,又劝宝玉多吃了些才罢了。
至晚间又吃过晚饭,宝玉便指了个事又来到了贾母上房,却见贾母早已睡下,不好进去打扰。又想起水溶说的那些话儿,便心一横,来到了王夫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