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丽日下兵尝苦果 灯光里官议难题
世事恍如春梦，人情薄似流云。大浪不惜苦劳心。且看八字生辰。 新车新手上路，方向刹车油门。掷下酒杯说清贫。烛残花冷遗恨。
注入新鲜血液，连队院子里顿时沸腾，午饭后才逐渐安静。
“别躺着了，都起来。”
午休到规定时间一半，柳白以班长的责任心，本着“慢雀先飞”基本套路，决定给本班新兵吃点小灶，吆喝他们起来练习叠被子。叠被子是军营内最要功夫的活儿，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年半截才能勉强达标。要想达到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之境地，不但要下大工夫，还得掌握技巧。有人终日努力，始终与花卷儿为伍，很难看到“评优”的希望。
“被子叠那么板正干啥？卷上就行呗。”
王犬被从床上拎起来，十二分不情愿地站在做示范的柳白身后，看他三下五除二把被子叠得横平竖直，光滑如刀切的豆腐块，不屑地撇嘴嘟嚷这不当饭吃。柳白不与王犬争竞，只强调部队不是跑腿儿窝棚。每个人的被子都必须按标准叠好，否则别怪他手狠不留情面。柳白自信论擒拿格斗，本班新进的货没一个是对手。起码目前可以称大。
“哼。”王犬冷语冰人，让柳白浑身凉飕飕的。
“你再哼一声。”
柳白气势汹汹地逼近王犬，有意再摔他个四脚朝天。不等他动手，紧急时刻哨音尖叫，值班排长汤凡在院子里高喊：
“全连集合。”
柳白用纤细如女人的手指点王犬，相约后会有期。
王犬让人操心。
连队集合前，涂广悦与程羽为此有一段争论。若论整治捣蛋兵，具有多年带兵经验的涂广悦，在工作中积累不少损招、绝招，本欲拿出一招，用在两个初来乍到就追求享受的生瓜蛋儿身上，让其尝尝苦头，刻骨铭心地记住：军纪不容破坏。程羽不赞成，怕弄得太过分，给新兵造成心理阴影，不利于教育训练。
客观。
“我非打击那自以为是的狂妄心态不可，否则他们不会有记性。”
气愤的涂广悦自有道理，既然整就整他个胆战心惊，浮皮潦草的批评，无知且自大的新兵还当领导软弱无能，以后会更放肆。程羽劝涂广悦稍安勿躁，别恨铁不成钢。新兵多年自由生活养成的散漫习性，一次整治无法根除。况且整太狠太绝了会适得其反。火太硬会整糊的。
看火候。
“糊就对了，不烤焦他们，不知道纪律严明是个啥概念。部队不是自由贸易市场，令行禁止是基本准则，没价钱可讲。”
“为了训好兵没错，但急于求成也不可取。就算采取非常手段，也要处理好近期与长远的关系，招数亮早了，将来会有黔驴技穷之感。”
留后手。
“你最后这句话倒有点道理。”
涂广悦也预感到与新兵“斗争”的长期性，一朝一夕难结束，上来就使杀手锏，容易造成虎头蛇尾的被动。他向程羽请教，怎样才能让新兵长记性，又不至于留下后遗症？程羽伸手扶扶滑下来的眼镜，建议循序渐进。比方说，以补课的名义让他们把逃避的训练科目补上顺理成章，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抵触情绪，比大张旗鼓的惩罚容易接受。整人还让他没话说，属于治理的最高境界。
高明。
“看来你‘治军’比我经验丰富啊。他们不接受也说不出啥来。”涂广悦理解了程羽“补课”的含义，欣然接受他的建议。“好，咱就以这名义给他个小苦瓜吃。通讯员，通知一排长，全连集合。”
“是。”通讯员巴山应声蹿出门外。
补课是个温柔的字眼儿。涂广悦当着全连的面公开声明：
王犬、丁克擅自脱离队伍，其行为触犯了部队纪律，按《纪律条令》本该给予相应处分，但考虑到新兵的纪律观念属于盲点，所以，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以教育为主。怎么教育呢？基本方式是补课，他俩要把落下的徒步行军课补上。军人应该懂得，纪律就是“紧箍咒”，必须永远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准随意破坏。
补行军课，绝非简单的重复，没必要把两个兵再送到20多公里以外去。
“王犬、丁克出列。”涂广悦正式下达口令。无人应声，也无人动作。“我叫你俩出列，没听见吗？”涂广悦粗壮的手指点化着王犬和丁克厉声问。
“啥叫出列呀？”
面对威严的阵势，不敢再逞能的王犬诚恳请教。新式指令，当兵前从未遇到，记得自出生以来，有错犯在老爹手里，听到怒吼不外乎两种：滚远点或你给我过来。
“连出列都不懂？”
涂广悦随即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连立正、稍息都做不到位的新兵，能懂“出恭”却不懂“出列”。新式盲人。他不得不临时授徒，讲明出列就是到队列前边来。在原来的位置直接朝前走即可。
后排另说。
待讲解完毕，王犬和丁克按照涂广悦的命令，可嗓子吼了声“明白”，在连长表示满意的神态下勉强过关。由此提醒所有新兵，军人应答要果断、宏亮，有气势，别娘娘腔，软声细语拖泥带水有气无力有失军人的威风。
威风才对得起好吃喝。
涂广悦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说明：常识性的东西以后慢慢练，今天只要求王犬和丁克围篮球场跑50圈。之所以用跑步方式补课有充足的根据。按长度计算，篮球场一圈100多米，50圈大约6千米，不足所逃避的行军距离，因此，要用速度来弥补。另外，士兵私自乘出租车属严重违纪，做为连长负有失察之责，因此，他要亲自陪着补课。涂广悦扫一眼队列，突发奇想地说：
“至于负有直接管理责任的一班长，他该怎么办？全凭个人把握。”
柳白被两个兵合伙腻歪一路，见其倒霉正幸灾乐祸呢，听到涂广悦的话知道自己也难逃一劫，恨意顿起。心想，两个熊兵给我等着，今后咱操场上见，不把你俩整尿裤子，班长当的就不称职。
进县城寻人，路上柳白曾问唐家好，知不知道王犬和丁克干啥去啦？开始唐家好支支吾吾不说实话，逼问急了，才提供二人曾核计坐出租车走的信息。当时，王犬邀唐家好一起走，他没敢。得此情报，柳白急忙回头，带唐家好乘车追上队伍，向涂广悦报告时得知，两个兵确实安全到达部队。
火红的太阳高悬在屋檐上，微笑着观看别开生面的补课。涂广悦率先在前面站好，让丁克和王犬按个头高低依次立在身后。柳白领会了连长的意图，不情愿地站在两个兵的前边，当即形成长蛇阵容。涂广悦用嘹亮的嗓音下达口令：
“立正。跑步——走。”
小小队伍迅速向前运动。官兵们面对乐趣，忍不住数圈起哄，鼓励加油。前10圈勉强保持队形，往后的脚步明显不同，涂广悦和柳白步伐轻松，速度保持不变，王犬和丁克则举步维艰，两腿沉重得如铅坠地，原本紧凑的长蛇阵渐渐松散，很快羊拉屎似的散乱不堪。此种现象苦了柳白，他不得不放慢脚步照顾两个兵。勉强跑到15圈，心宽体胖的王犬上气不接下气趴在地上，任凭拉扯决不起来。
不耍赖，真跑不动了。上学时光追求分数，没重视体育课。
“来人，架着他跑。哼，装熊？装熊也不行，今天少一圈我都不会放过你。”
涂广悦毫无恻隐之心。当即，两个班长免费出场，硬架起王犬。说架不准确，准确地说是拖。拖着胖乎乎的王犬跑一圈，速度明显不够，人群里又主动冲上来两个，扯胳膊撩腿抬着跑，无奈王犬的两瓣肥臀引力过大，沉重着不断亲吻地面，超大的磨擦系数，导致运动无法匀速，一顿一顿跟新司机起步不会用离合器相似，弊端尽显。
“再增加两人，左右薅住他的裤腰带。”
涂广悦及时调整部署，以无形担架方式改变不利局势，征服剩余距离。
“别跑了，把他撂下吧。”
程羽看得清楚，王犬个头不算大，质量比较好，抬其奔跑，受苦受累的是“志愿者”，他本人遭遇的并非惩罚而是享受。如此下去，再行军他连出租都不用。没坐过八抬大轿，享受六人抬，王犬也算对历史文化有了新认识。
“我还以为你是个值钱货呢，原来松包软蛋一个。坐出租车的人物就这水平？真叫人瞧不起你。”涂广悦停下脚步，回头蹲在坐于地上的王犬面前，拍着他的胖脸贬低：“外强中干，还自以为是大言不惭地反对行军训练，你不觉得愧对这身军装吗？”
几句话激怒王犬，爬起来推开身边人，咬牙向前跑去。
“哎，这还算条汉子。当兵必须宁折不弯，不能让人看扁了，不然将来咋好意思跟儿孙回忆这段历史？”涂广悦笑了，跟在王犬身边指导：“注意长呼吸。脚步尽量放平稳，不要急一阵缓一阵。对了，就这样。”
许多兵跟上来，形成群雄逐“犬”之势。
“尽管没负重，能跑下来也不容易，就算完成任务吧。”50圈下来，涂广悦意犹未尽，很快拿出新的整治方案。“给你俩20分钟，回去缓缓气，洗把脸再喝点水，然后到连部进行第二个科目。”
“没完了，还让不让人活？”
王犬赌口气，几乎连滚带爬地完成跑步指标，不料涂广悦还不依不饶。
可恶。
“你嘟囔啥？”正转身往回走的涂广悦没听清楚，回头看王犬的表情，猜出不是好听的话。“有意见啊？”
“当然有意见。”
王犬的火气跑步时没用上，窝在肚里极其难受，与涂广悦一接上火便爆了，大胆地迎视着那严厉的目光，预备动武也应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天字第一号牛人”到外边闯世界，宁肯壮烈牺牲，绝不能丢失名节。
“有啥意见，你说。”
涂广悦宽宏大量，决定给倔小子发言权。
“说就说。”
别当王犬没知识，他平时最喜欢看军事节目，特别关注军事频道展示过的现代化装备和远程打击力量。看外国士兵，坐直升机出战，既快速又八面威风！咱可好，还继承什么光荣传统，练什么铁脚板。哼，用“龟兔赛跑”的理念来面对现代战争，不被动挨打才怪呢！王犬断言，未来战争不仅是装备，更是认识问题，要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必须先提高理论认识，别守着陈旧的老法子当宝贝。跑步能跑出战斗力呀？跑吐血都不顶事。
新兵蛋子，以为看过军事节目就具备了军人资本。
王犬一番宏论让涂广悦刮目相看，他冷冷的说出一套话：
“嘿，我才发现，王犬先生满有点性格嘛，敢大言不惭。我问你从哪儿学来的？假如说你有点见识，可惜自身火候不足，尽管赌气跑完50圈，可与真正军人的差距并没有缩短。差远了小子。一个跑不过二里地就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士兵，好意思贩卖什么军事理论，真是胆大不怕丢人。刚坐完出租车又想到直升机，想象力虽丰富，也不过异想天开。我再问你，靠直升机能完成全部战斗任务吗？能钻掩体进地道搜索残敌、营救人质吗？用直升机载一窝连枪都抱不住的病秧子，你认为能打仗吗？如果直升机出现故障，甭说攻击，你回得了家吗？小子，我告诉你，腿软嘴硬的货，在战争中没有市场，军人要真功夫，不是高谈阔论，所以，你老老实实按我的要求去做，有意见也必须执行命令，这才是士兵应该具备的第一素质。小样儿，跑50圈都费劲，还把自己打扮成军事家呢。有意见，哼，我今天把话放这儿，新兵集训只是军旅生涯的第一步，只不过把你这身懒肉炼成汗排出体外。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培养既有坚强体魄，又掌握现代化武器装备；既有全新的战争理念，有对祖国忠诚的合格士兵。真上战场，你得知道先进武器的矛头对准谁。记住噢，20分钟后到连部，迟到一分钟你别说坐出租车，坐火箭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去。”
涂广悦一套话，对得王犬直发蒙。原以为自己够能说，没想到连长的话比他多好几倍，语言功底薄弱真对付不了。先输一局。
空谈不行，得有真货。
“补课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整啊，总该让人喘口气吧？”丁克觉得也该有所表现，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让王犬孤军作战。“就算有课要补，世界末日还没来临，完全可以明天再补嘛。”
曲线拒绝。
“哟嗬，我真开眼了，多年带兵，头回遇见你俩这套号的人。”涂广悦踱到丁克面前，死盯住他的脸问：“你还有什么鸟理论？给你机会，说出来我听听比王犬那一套如何。世界末日啥时候来临？说呀！”
“你这态度我说啥呀。”
丁克努力向王犬看齐，争做“天字第二号牛人”。
“算了，别耽误时间。”程羽站在涂广悦侧面，平静的语调里透着威严。“赶紧回去准备，然后补第二课。”
第二课的内容不需要体力。
“边抄边琢磨琢磨，看《纪律条令》上对军人是怎么要求的。熟知条令才能明白，军人不同于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可以顺理成章做的事，军人却不能做，否则必然受到处罚。”涂广悦以启蒙老师的耐心，说明抄写《纪律条令》的意义，并提出具体要求：“字迹要工整，不许应付了事乱划拉，如果把字写得像鸡刨豆腐，一点价钱也别讲，给我重抄。听明白啦？开始。”
涂广悦布置完作业，王犬再看那本《纪律条令》的厚度，顿生反感。复印机普及的时代，非逼着手抄，纯心整人。丁克深有同感，相信厚厚的一本子，抄到明天早晨都难完成。王犬挤着小眼睛诡秘的说：
“你还真给他一字一句地抄啊？挺大个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得变通。”
尿憋不死活人，能憋活“死人”。据说有人与同伙合谋设骗局，装死尸卧于街头，正当其同伙大放悲声以博取同情的钱币时，其尿憋于膀胱，忍不住跳起身仓皇入厕，给众多目睹者带来快乐。
“咋个变通法？”
王犬附在丁克厚薄匀称的耳朵上嘀咕。丁克赞成，同时也担心：
“被发现咋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犬暂无应对办法，但有侥幸心理。“他没发现咱哥儿们就赚了，真发现算咱倒霉。愿咋惩罚随便，我相信他不敢枪毙咱俩。”
生命无忧。两个人相视一笑，埋头抄写。王犬边抄边琢磨，很快得出结论：当兵不太好玩。起码没想象的浪漫风光。原以为是天堂，不料是炼狱。折磨人啊！才开头就差点被拆散架子，今后怎么在这个地界混？
涂广悦曾扬言：落到他手里，个个都得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必定是个痛苦的磨砺和蜕变过程，也是难得的人生经历。士兵经受不住磨砺，想逃避有两种方式，自行逃离或被遣送。
多项选择。
冬夜的军营，寒冷着呈现出特殊的静谧感。踏着特殊的土地，哨兵的脚步更显铿锵有力。寝室里，轻微的呼吸烘托着另一种寂静，不时有一两句呓语如投石入水，涟漪荡漾显示出特有的和谐。
新兵一连的干部会，伴着士兵的幽梦连夜召开，主要议题：
如何把形形色色的青年训练成合格士兵？
“今天，王犬和丁克的行为不是孤立现象，它告诫我们：训好这批兵，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要让他们的思想和军事素质同样过硬，必须下一番苦功。”指导员程羽主持会议，以违纪行为为切入点，确定了讨论主题。“优越的生活，养成一代人的娇气；丰富的社会见识，让人充满自信；多元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又导致信仰的混乱或缺失。可以说，年轻人讲究自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人生；讲究享受，无意间损伤了社会责任感；放大我行我素的习性，受不得任何违背个人意志的约束……”
对新兵的优缺点，程羽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概括和分析，指出：要在较短时间内，圆满完成新兵训练任务，为部队建设提供优质士兵，必须深入了解这群不成型坯子的特性，对训练难度给予充分认识。
“现在这兵，确实难弄，说聪明，净干些不着边的事，说傻，还总能整出新花样。让人头疼。”汤凡深有感触地晃着浓黑板正的小平头。“就说王犬吧，一脸的叛逆相，一肚子鬼主意，纯粹刺头，动不动提点小意见。丁克好比王犬的复制品，一对儿楞货。”
“刺头？啥头都不好使，他刺头，我就是收拾刺头的专业户，落到我手里算他遇上了克星。几个月的新兵训练期，就算不把他们打造成红色经典，也要整他个茄皮子色儿。”
程羽忍不住笑了，信誓旦旦的涂广悦问他笑啥，答曰笑他自己把标准降低了，见其愣怔，便直截了当地指出：
“你那红色经典和茄皮子色儿可截然不同啊。军政训练后，咱训出来的兵都成为茄皮子色儿，不能不说是个失败。”
“啊，我这无非简单比喻。意思是说，象王犬之流自由散漫随心所欲的兵，照样把他训成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动如风，令行禁止的标准士兵。不信咱把话撂这儿，训不好我头朝下离开连队。”
“今天出个王犬，明天还不定出啥犬呢？”汤凡慢悠悠地提醒涂广悦，王犬和丁克只是新生代的缩影，今后还会有其他形式的刺头逐渐暴露，没准儿更捣蛋。“这些孩子，哼……”一切都在不言中。
省略。
捣蛋鬼的再生性很强，具有韭菜特性。
“出啥犬都没关系，到我面前是虎得趴着，是龙得卧着。孙猴子再能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今天整治他俩不过小试牛刀，已经老实多了吧？这会儿还在文化活动室抄《纪律条令》呢。”
涂广悦颇自信且自豪。
治服下属，上司的能耐。
“今天把他俩折腾够呛了，熄灯半天了，让他们休息吧。明天就正式开展训练，别整得太疲劳，抽时间再抄。”程羽有求情的意思。“别恨铁不成钢，慢慢来，一下整太狠，小心折断。”
“不行。肉体上的疲劳战术，目的是让他俩知道违纪的滋味不好受，非如此他不长记性。”涂广悦把肉体改造放在首位，斩钉截铁不赦免。“响鼓得用重锤敲。不把碎矿石炼成好钢，对不起组织上的信任。”
“锻造好钢，还要掌握好火候。新兵刚到部队，悠着点，急于求成可能适得其反。”程羽想想又说：“肉体上的强健固然重要，思想上的成熟更不能忽视。人的思想观念是行为之本，人生观和价值观不正确，无论体格多强健都不会成为好士兵。”
有理。
“思想建设是你的事，我只管规范兵的行为举止，必须打掉吊二啷当的坏习气。还敢擅自离队坐出租车，别当创新。臭毛病不能惯。”涂广悦耿耿于怀。“放心吧，少睡几个小时，不会对身心造成影响。”
“你知足吧，他俩坐出租车还知道绕道跑，如果大摇大摆地跟在队伍后边走，哼，那才好看呢。”
汤凡相信，王犬和丁克若坐着出租车与部队同步行军，轰动效应将更大，首长一定会“表扬”涂广悦。
“照你说他们还翻天了呢。敢那样做，我不整拉稀他。”
“整拉稀”不过口头誓言，事实证明，枪毙容易，整拉稀难。
“别扯远了，还是讨论核心问题。”
程羽阻止无谓的议论，强调需要拿出切实可行的训兵办法，不是说狠话。
外边响起敲门声。
“进来。”涂广悦准入。
王犬和丁克进屋，恭敬地交上抄写的《纪律条令》。
“唔？这么快抄完了？”涂广悦表示怀疑，接过来直接翻看后边，见确实抄到结尾。“好，回去休息吧。”
没时间细查看，正开会呢。
获得赦免，王犬和丁克转身离去。
干部会继续开，开到很晚。会上根据《新兵训练大纲》，结合新兵中初步暴露出来的问题，有针对性的修订本连训练计划，使之更完善，更具实用性。
不务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