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小兵哥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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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莫叹流星生命短 且看银河日月长3

第96章 莫叹流星生命短 且看银河日月长3

“听着,如果我的两个子儿,在一条线上对你一个子儿,像这样一种形势,吃掉;如果你的一个子儿,处在我的两个子儿中间,像这样一种形势,夹死。什么时候你的棋子儿让我吃没了,我就胜利你就失败了。”

“你咋不说我吃你的子儿呢?还我失败,下起来说不定谁败呢?”

“师傅讲课,你虚心听别插嘴。你想吃我的子儿,有那本事吗?”

大李讲清玩法,两个人埋头开始对弈。

“过去,有个私塾先生教个学生,这学生贼笨却自以为聪明。”大李手上下棋,嘴上自言自语的施放干扰。“第一天,老先生在黑板上划一横,告诉学生念1。第二天,老先生在黑板上划两横,告诉学生念2。第三天,老先生在黑板上划3横,告诉学生念3。第四天学生不念了,自己回家当了先生。招来个学生姓千名百万。开课前,小先生夜以继日地趴在桌子上划横。学生问他时候讲课。小先生听了呵斥道:着什么急,名字才写完一半。”

大李边讲故事边下棋,一会儿吃掉王犬一个子儿,一会儿夹死王犬一个子儿。待小故事讲完时,王犬的5个枸杞子也全部壮烈牺牲了。

窝囊。

“再来一盘。”王犬初学乍练技不如人,加上听故事分散了注意力,自然输定,输得很不服气。“刚才光顾听你瞎掰了。”

“再来两盘你也不是对手。找棋子儿去。”

大李笑眯眯地拍拍手。王犬问自己那些子儿哪儿去啦?大李答曰都吃完了。

“都……你真给吃啦?”王犬惊讶得直咧嘴。“恶不恶心你?脏兮兮的也能吃,小心传染甲型流感。”

“少废话,想玩就快点找子儿去。”

“给你,接着跟他下。”

围拢在旁边看热闹的杜睿,将手里正把玩的几粒枸杞子递给王犬,主动担当参谋。大李把地上已经模糊的棋盘重新画好,弈棋继续进行。

“过去,有个师傅教个徒弟,这徒弟贼笨却学得十分认真。”大李的故事程序相对固定,开头大同小异。“师傅告诉徒弟,跟我学艺就一句话:照葫芦画瓢。用现代语言说是摹仿秀。徒弟学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不走样。中午饭吃面条,师傅吃一口,徒弟也吃一口,师傅挑起一根往嘴里吸,徒弟也挑起一根往嘴里吸,师傅吸多响,徒弟也吸多响。师傅看着徒弟的憨样忍不住扑哧一乐,从鼻子眼喷出根面条头。徒弟一见,赶紧放下筷子作揖:师傅,这一招我实在学不上来。”

大李讲着故事又赢一局。一伙人没下过他。

“来,我跟他下。”

丁克见王犬连输两局,急欲取而代之。

“大李,你说话总爱带个‘贼’字啥意思?那徒弟和贼到底谁笨?”

杜睿对大李的语言习惯产生兴趣。

“说这话有个来由。”

大李又给杜睿讲个小故事。说早年有位家住关内的老太太,到东北走亲戚路过哈尔滨,等待换车时,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于是在火车站前广场上拦住个年青人,向他打听哪儿有旅店。小伙子手舞足蹈的漫空中画个圈儿,告诉她:

“嗨!哈尔滨的旅店贼多。”

老太太听说旅店“贼”多,摸摸腰里的钱包,说啥也不敢去住,硬是在候车室蹲一夜。第二天,老太太迷迷瞪瞪从梦中醒来,发现紧捂在腰里的钱包不翼而飞,气得大声叫骂:

“嘿!还说旅店里贼多,车站贼也不少哇!”

大李的小故事并没说清“贼”字是啥意思,王犬告诉杜睿,这个“贼”字相当于副词“很”,跟当地“嘹得太”意思差不多,直说就当“特别”讲。

“来,接着下棋。”趁人交谈,丁克重新描好地上的棋盘。“我替王犬讨还血债,杀大李个丢盔卸甲。”

“杀鸡焉用牛刀?看我接着跟他干。”王犬不服。

“牛刀马刀都不好使,不服一起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李的话音未落,投掷场上出现意外!几个争执的人谁也没留意具体过程,不知是投弹者不慎脱手,还是转体时没掌握好角度投错方向,亦或是其它原因?惊呼声中,只见一枚拉了弦的手榴弹飞落在女兵班侧翼,正呜咽着感叹自己毁灭的不幸。

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严冬降临,一下子冻住人们的手脚和大脑神经,瞪眼瞅着那颗慢慢翻滚的危险物体向女学生们靠近,一时还没有感受到它的危险性。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王犬敏捷地弹起身体,飞鹰猎兔般扑向正毒蛇吐信似冒出淡青色烟雾的爆炸物。

大地在轻轻的震颤后恢复宁静。人们的血液凝固在震颤里;眼睛凝固在震颤里;呼吸凝固在震颤里。风儿停了,声音停了,千古流淌的滔滔黄河,似乎也停住了汹涌奔腾的脚步,呆呆地望着岸上所发生的一切!

“王犬!”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炸开宁静的空气,几分钟前还帮王犬出主意搏杀大李棋子的杜睿,首先明白眼前的一切,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跪在地上抱起王犬血肉模糊的躯体连声呼唤。

爆炸的瞬间,小兵哥王犬脚踏一朵洁白如雪的云彩,飘飘扬扬升上半空,奇异地感受到“我欲乘风归去”的境界。这样飞回家去多好,既省飞机票还不会出空难事故。冥冥之中有王犬的心声。

“王犬!王犬!”

战友们围上来同声呼叫。王犬听到战友的呼唤,轻悠悠的飘落下来,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斜躺在杜睿怀里。怪哉?这盘棋让大李给杀晕了,咋丢盔卸甲地撞女人怀里?真不好意思。王犬咧咧嘴想挺身坐起。

“别动。”涂广悦伸手按住王犬,扭头呼喊:“快拿担架来。”

“担架,怎么啦?”

王犬疑惑地看着周围焦虑的面孔,最后落在半蹲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桑股长脸上。噢,想起来了,没下棋,刚才自己扑过去拣手榴弹了。咦,手榴弹呢?王犬四处搜寻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鲜血浸透的军装上,盛开一朵鲜艳的红花,颜色竟红得浓烈。

“王犬……”

大李咧着大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蹲在王犬脚下,一迭声叫着王犬的名字却再无下文。

“王犬,你要挺住啊,可千万挺住啊。”

高万同喃喃着给予鼓励。他欠王犬一大笔人情呢。丁克蹲在王犬腿旁,泪流满面的意欲帮他用不服输的劲头战胜死亡,激励着说:

“王犬,你不能这么认输,咱俩的比赛还没结束呢,你必须跟我比下去。”

王犬用渐渐暗淡的目光,努力看一眼朝夕相处的战友们,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调皮的嘴角上挂一丝微笑。

“各位首长,我只想把手榴弹拣起来扔远一点。要错了就处分我吧。”

王犬不忘与丁克占个平手。

“没错,王犬,你没错。”

差点让面前这个“熊兵”给开瓢的桑股长,泪水涟涟打湿话语,他不知该给这个曾让人头疼的士兵下怎样的结论?王犬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注定他生命中的缺陷,但瑕不掩瑜。

一阵冷风,夹着被鲜血染红的沙粒不停旋转,悲怆地为列兵的壮举唱着哀挽的歌。杜睿把王犬更紧地搂在怀里,用一方素白的手帕,细心擦拭着溅在他脸上的血迹。王犬艰难地抬起手臂,抓住那只冰冷纤细的手轻轻攥了攥,又拿过那方殷红斑斓的手帕,声音微弱但很清楚地叫:

“姐。”

一声亲切的称呼与杜睿泪眼滢滢的目光融合在一起,她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王犬脸上,无限疼爱的叫声“弟弟”,泪水如瀑布不可遏制的滚落下来。王犬无力地抬起手,想还回手帕没能如愿,随着眼睛里光焰的熄灭,带血的手帕像一朵凋落的花儿,轻轻跌在点点白色的盐碱地上。

王犬走了,走得突然却从容不迫。

王犬走了,把嘴角上一丝顽皮的笑意,永久凝固在人们的记忆里。

王犬走了,意味着他与丁克的“竞赛”永无结局。

流星生命虽短,辉煌闪耀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