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鹏来不及细看手中的断脚掌,掏出电话拨了110,并叫警车来时随便带一架望远镜。打完电话,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江面扫描,直到3分钟后市公安局的一辆警车开来,江面也没露出一个人头来。
从警察车上下来三个警察,为首的是个中队长,蒋云鹏认识,姓丁。蒋云鹏把手中断脚掌和带着一根鱼线的白色铁蜘蛛递给丁中队长,说:“丁中队,三分钟前歹徒跳江了,这只脚掌是我刚从歹徒身上拽下来的,这只白铁蜘蛛,是歹徒袭击我的暗器。把你的望远镜给我看一下。”
这个位置正是三江交汇之处,虽是长江上游,江面也有三百来米宽,就是游泳好手,也不可能在三分钟之内游过江去。蒋云鹏把望远镜罩在眼睛上,对着江面细细扫瞄搜索。
此时已是深秋,江面上只有行船,没有泳者。
丁中队长对着断脚掌研究了一会儿,说:“这是一只真人的脚掌,不是假的,假的一眼就看得出来。但好像也不是活人身上刚掉下来的,你们看这断面,虽然骨肉模糊,但没有一点血迹,倒像是从一个被放干了血的死人身上硬拽下来的一样,或者,是从刚死不久的死人身上扯下来的。不过,蒋中队,我谅你也没有把死人的脚掌从人家腿上硬拽下来的功力。这就奇怪了!这只铁蜘蛛嘛,打造的相当有艺术,这铁蜘蛛只有六条脚,三条呈弯刀状,三条呈勾爪状。”
蒋云鹏说:“手脚一扯就断,那是一种邪门功夫,我以前就遇上过。现在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我建议,咱们先联系水警把这段江面封锁了,我相信那歹徒既没没淹死,也没有逃走。”蒋云鹏不敢说自己就会“碎蛇功”,那样的话,问题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了。
丁中队长采纳了蒋云鹏的建议,立即把事情报告了上级。之前,市公安局就接到过多起“钓旱鱼”案,只是他们还不知道那叫“钓旱鱼”市局领导比较重视,立即对水警大队下达了对江面封锁搜查的命令。
市水警大队就驻在江边,接见上级命令,立即出动了十艘冲锋艇,对上下五公里的满面进行封锁搜查。
蒋云鹏正要上一艘冲锋艇,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东方小璐。东方小璐肩上挎着小坤包,袅袅娜娜而来。蒋云鹏惊讶地问:“小璐,你的包怎么找到的?东西还在吗?”他想肯定是歹徒把坤包里的东西掏光后,随手扔在街上,被东方小璐捡到了。
东方小璐说:“我追了上去,把包抢了回来。”
“你追了上去?把包抢了回来?”蒋云鹏很是吃惊。
东方小璐轻淡描写,略带嘲讽地说:“怎么啦?你们警察抓不到歹徒,就以为我们老百姓也抓不到吗?”
蒋云鹏说:“刚才我已经把那个歹徒扑倒了,抓住了他的两只脚,谁知那歹徒会使‘壁虎断尾功’,又会施‘金蝉脱壳’计,挣断脚掌,把一只断脚和一双鞋子留在我手里,跳江逃跑了,我估计他还在江中,正在跟水警弟兄们一起到江中搜查。你的东西没丢就好。要不你先回去,等抓住歹徒后,我再跟你联系。”说着就要跨步上艇。
东方小璐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到江面抓歹徒。”说着也要跟着蒋云鹏上冲锋艇。水警大队教导员上前一拦,说:“美女,你不能上去。”
东方小璐问:“为什么?”
教导员说:“你若上去,我们难以保证你的安全。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我们抓住了歹徒,可能还要请你去公安局了解情况。”
这时,水警大队的其他九只冲锋艇,在大队长的率领下,已开始在江面行动起来。
东方小璐说:“如果今天你不让我上冲锋艇,对不起,你们要向我了解任何情况,我一切都无可奉告。”
教导员说:“配合警方调查案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一旁的蒋云鹏想,这个教导员,看来怕是从一些技术部队转业回来的,屁水平没有,就专爱讲废话浪费时间。
东方小璐用嘲讽的眼神,看了看教导员那凸起如五月身孕的肚子,盯着教导员那张肥脸,连珠炮似地说:“配合警方调查案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我知道。但知不知道情况,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难道你还可以因此定我的罪不成?看样子,你是水警大队的什么领导吧?对了,刚才我见有人叫你‘教导员’,好像教导员是给大队长一个级别的吧?我要跟你说,作为一个领导,你缺乏起码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教导员有些愠怒了,但他仍然要跟东方小璐继续罗嗦,他问:“你说,我怎么缺乏观察力和判断力了?”
东方小璐问:“刚才我跟蒋云鹏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教导员说:“听见了怎样?没听见又怎么?”
东方小璐说:“如果你没听见,证明你缺乏一个警察应有的敏锐;如果你听见了,却没用心,证明你缺乏一个警察应有的观察力;如果你听见了,又用心了,证明你缺乏一个警察应有的判断力。”
教导员挠了挠头,正要说什么,东方小璐说:“你现在的动作,证明你缺乏自信。”
教导员喝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东方小璐说:“你现在的态度,证明你缺乏一个领导应有的涵养。”
教导员一时语塞。
东方小璐说:“如果你没听见刚才我跟蒋云鹏说的话,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蒋云鹏看见我问:‘小璐,你的包怎么找到的?东西还在吗?’我回答说:‘我追了上去,把包抢了回来。’蒋云鹏重复了我的话:‘你追了上去?把包抢了回来?’我说:‘怎么啦?你们警察抓不到歹徒,就以为我们老百姓也抓不到吗?’尊敬的教导员同志,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我既然可以追上歹徒,能把包夺回来,那就证明我就不是一个一般的弱女子;既然我要上你们的冲锋艇,那我肯定有自我保护的能力。难道,这点你都不能判断?”
教导员恼羞成怒,想发作又不知道怎么发作,想了想,问蒋云鹏:“她是你什么人?”
蒋云鹏说:“她,她”一时不知是该说是“朋友”还是“女朋友”,说朋友吧,怕东方小璐不高兴,说是女朋友吧,今天才跟她第一次见面,只怕她还是不高兴。
东方小璐笑着说:“我是他女朋友。今天是,以后不知是不是。”
教导员说:“那,那你上来吧。”
东方小璐咯咯娇笑,纤手往江面一指,说:“还上来做什么?人家已经把人抓住了!”
在东方小璐跟教导员“上课”的同时,蒋云鹏的眼睛就不时观察江面的冲锋艇的行动,东方小璐笑的同时,他已看到,几个水警从一艘民用货船的舱尾底部,抓起来一个人。
那个人被押到了岸上,他的右脚齐踝没有了,空空的裤管里,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和白肉模糊的皮肉,但此人的脸上,似乎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蒋云鹏初一看这个人,顿时就有点怀疑“相由心生”这个词的正确性。因为,这个人乍看相当忠厚老实,三十来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黑面有须。蒋云鹏想,按说有种相貌的人,不该是坏人才对,但此人却偏偏做出了为非作歹之事。
那黑面汉子一上岸,就对手拿断脚的丁中队长跪了下去,哀求道:“同志,请把断脚还我吧,时间长了就接不上了!”
丁中队长说:“还你?难道你现在就能把它接上去不成?”
黑面汉子说:“能接上,能接上!只要你把断脚还给我,我什么都交待!”
水警大队大队长把人抓到后,因另有要事,就带领部下回去了,留下教导员和一个警员做嫌疑人交接工作按规定要把嫌疑犯移交给刑警大队。
丁中队看了看手中断脚的断面,又叫黑面汉子抬起右腿,看了看小腿上的断面,疑惑地说:“你是说,我现在把断脚交给你,你就能把它接到腿上去?”
黑面汉子说:“对。”
丁中队长饶有兴趣,问:“你这只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黑面汉子说:“真的。”
丁中队长说:“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怎么把它接上去。”说着把断掌递向黑面汉子。
“慢!”水警大队教导员喝道:“丁中队,咱们把交接手续办了后,你再把断脚交给他吧。”
丁中队微微一愣,把手执断掌的手收了回来,说:“对对对,我倒是忘了!”
站在蒋云鹏旁边的东方小璐轻轻哼了一声,说:“这教导员真的是个饭桶。”
蒋云鹏也轻声说:“现在,无论是军警和地方的一些部门,做政治工作的,饭桶是有不少。”
交接工作很快就办好了,那教导员却不走,似乎也想看看那黑面汉子是怎么把断脚接上去的。东方小璐忍不住说:“教导员同志,交接工作结束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教导员横了东方小璐一眼,忍住没吭声。
丁中队长把断脚递给了黑面汉子。黑面汉子双手接过,连声道谢。他当着众人的面,把断脚往裤筒里一插,双手隔着裤筒,边在接合处揉搓,嘴里边念念有词,然后直起腰来,提起右脚甩了甩,试着走了几步,随即喜笑颜开,说:“好了。”
一名警员上前给黑面汉子拷上手拷,押上了车。蒋云鹏和东方小璐两位受害人随车一起来到市公安局。
在审讯室,那黑面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
黑面汉子说,他的师傅是一个老叫化子,名叫乌少生,绰号叫乌梢蛇。说乌梢蛇着他练了“碎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