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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全国助人为乐模范(10)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广军从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报道说全国每年轻生的青少年比老年人要多出三倍不止,有自杀倾向的,就更难以计数。想起自己也曾经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赵广军心里暗暗着急。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到这些少年。恰好这个时候,领导决定让赵广军加入外展组工作。外展组的职责就是帮助边缘少年解决成长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使他们能够明辨是非,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赵广军刚一开始进行青少年的工作,接触到第一个个案,就感到责任重大,难度也更大。

赵广军认识小彤(化名)是那一年的三月,正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时节。小彤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很早就离了婚,缺乏关怀的家庭环境导致小彤性格十分孤僻。十四岁的她从最初逃学到离家出走,跟社会上一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最后竟然发展到卖淫的地步。

刚开始,小彤十分排斥赵广军,在她的内心里,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一个好人。对赵广军的来访不理不睬,不冷不热。赵广军一时间也颇感束手无策。通过了解她的家庭情况之后,赵广军决定投其所好,请她吃饭唱歌,甚至拿钱给她花。在物质上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小彤呢,见有人请她吃饭唱歌,还给钱她花,当然也很乐意。他们之间渐渐地熟悉了起来。熟悉之后,赵广军便开始对她进行劝导,劝她远离社会上那些不良青年。小彤开始也唯唯应诺,态度好了不少,每天也按时上学。但是好景不长,在赵广军以为她从此走上正轨时,没过多久,赵广军就接到她家人的电话,电话里说小彤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赵广军一听到这个消息,又急又气,立马去找她。赵广军一连找了好几天,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歌厅里找到她,但是小彤却死活不肯回家。赵广军苦口婆心地又劝了三四天,小彤才勉强跟赵广军回了家。

通过这件事,赵广军意识到光靠物质和金钱是很难让小彤走上正轨的。必须要对症下药才行。为此,赵广军专门去书店买了一堆有关青少年心理学方面的书,埋头啃起来。

对儿子近期的变化,赵妈妈觉得很是奇怪。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好学起来了?虽然赵妈妈也知道儿子参加了志愿者,但赵妈妈一直以为儿子仅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并没有往深里想,更不知道儿子现在是真的爱上了志愿工作。赵妈妈见儿子买的书都是心理学方面的,便问儿子怎么爱上心理学了。赵广军却半开玩笑地跟妈妈说:“我想当一名心理学家啊。”

然而当一名心理学家并不那么容易。赵广军不看书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以为孩子的那些事没什么了不起,不想里头的学问大着呢。单是针对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有相应的诸多措施。由于单亲家庭的孩子长期缺少关爱,在性格上造成自卑、冷漠且喜怒多变。赵广军意识到单靠自己很难让小彤回到正途上来。除了必要的物质帮助,还必须多方培养感情,包括小彤的亲人。

为此,赵广军多次找到小彤的家人,与他们进行多方面沟通,并要求家人配合自己,尽快让小彤回到校园,回到亲人的身边。从此之后,赵广军不再是简单地用物质满足小彤的要求,而是更多地和她聊天,了解她的内心世界,有针对性地和她谈人生谈理想。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渐渐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后来小彤考上一所很好的学校,在上学之前,她打电话给赵广军,赵广军刚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电话的那一头叫了一声:“哥。”之后就没有了声音。赵广军心里一紧,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啜泣声,赵广军一听心里更急,忙问:“怎么啦,别急,慢慢地告诉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小彤一听到赵广军焦急的声音马上就说:“哥,我是小彤,我没事,我是高兴了才给你打个电话。哥,我要到外地上学了。谢谢您多年的教诲,您永远是我的好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哥,请您放心!”哦,原来是小彤。赵广军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爱并不需回报,一声亲切的问候就足以让赵广军感到无比欣慰了。是的,赵广军从一开始与那些孩子接触,就一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亲弟弟一样看待。

对此,一直生活在幻想当中的伟仔深有体会。

伟仔是赵广军跟踪了六年的服务对象。在赵广军最初的印象里,伟仔是一个不爱上学,不爱读书,成天爱打架,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名叱咤风云的大侠的孩子。对赵广军来说,眼前的伟仔仿佛就是从前的那个整天打打杀杀的自己,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对这样的一个孩子,赵广军心里还是有数的。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他没有一味地跟他说教,而是对症下药,跟他聊起了武功,从金庸武侠小说里那些除暴安良的大侠聊到当今社会里那些黑社会的大佬,聊他们的本质区别,聊武德、修养对个人的影响诸如此类的问题。跟他来往多了,伟仔慢慢觉得这个肥仔还挺合拍的,也很合自己的胃口。

为了让伟仔对志愿者有更深的了解,他专门带伟仔到深圳去看望过义工丛飞。后来又带他去参观过广州的青少年管教所,让伟仔亲自体验两个不同的世界,让他意识到自由的可贵。从管教所回来的路上,伟仔对赵广军说:“军哥,您以后不用再来劝我了,我明天就去上学。”休学了一年的伟仔在赵广军锲而不舍的劝说下终于回心转意了。这对赵广军来说当真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他赶紧和伟仔的父母联系,然后又组织志愿者轮流给伟仔做家教,把伟仔休学落下的功课一一补回来。伟仔的班主任后来问赵广军用什么办法让伟仔回来上学,赵广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什么特殊的办法,只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是我亲爱的弟弟,我有责任让他回到学校里来。”

十年下来,赵广军帮助过的孩子少说也有一千多名。每个孩子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因为长期与孩子们打交道,赵广军渐渐地也总结出一套经验来了。他把他的经验归结为三种方法:一是金钱拉拢法。这方法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让这些孩子认同自己。二是感情培养法。一句话,就是让自己真正成为孩子的哥哥。让他们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一个哥哥在帮他们。三就是恐怖拉拢法。这种方法主要是对付那些相当执拗的孩子。通过以暴易暴的办法,给这些沉迷于暴力世界里的孩子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体会残酷的现实。比如一些小孩喜欢做江湖大佬,赵广军在试用其他办法无效之后,就会尝试有限度地打击他们,直到这些孩子认同赵广军,慢慢听他的话,这时再加以劝导,效果比一般的说教来得好。

事实上,赵广军在与这些孩子打交道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宝,他只是用心去做,让两颗心零距离。他说到做到,做不到的事情,他从来也不会说。因为他清楚,孩子们都有着一颗颇为脆弱的心灵。赵广军在自己的一篇日记里曾写过这样的一句话:“要想得到孩子们的信任,除了要挥洒汗水之外,还要洒下一片无私的爱的阳光。”

生命热线:寒夜里那盏不灭的灯

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生命,而生命于人只有一次。按理每个人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才对。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赵广军亲眼目睹了一个生命消失的过程。这个过程其实仅仅几秒钟的时间。

那是1994年秋,中秋节刚过去没几天,赵广军接到一个志愿者的电话,志愿者在电话里说,一个服务对象看不开,正要准备跳楼。当时赵广军正在家里吃饭,他一听到这个消息,连饭也不吃了,扔下饭碗就往楼下跑。当赵广军赶到现场时,只见一个打工仔模样的人坐在九楼的栏杆上,正作势往楼下跳。几个志愿者正在楼上劝说。赵广军赶到时,楼下围观的人群正在起哄,有人朝楼上喊,有种的就往下跳,是男人的就别在上面作秀了。楼下的人话音刚落,赵广军就见栏杆上那打工仔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从楼上飞了下来,整个过程估计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赵广军不敢看那死者的脸,他也没有去指责那些起哄的人群,他只是偷偷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静悄悄地离开--这样的场景太让人伤心了。回来的路上,赵广军一直在想:如果楼下的人没有这样起哄,说不定他就不会往下跳。如果他早来半个小时,说不定那人也会听从他的劝说,不再轻生。如果那个无良老板逃跑之前把拖欠工人的工资都发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

太多的如果了。可是生活中并没有如果,只有铁一样的事实: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赵广军在为死者痛惜的同时,不由得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患于未然呢?回来之后,赵广军一直为这个问题茶饭不思。

这年年底,《羊城晚报》的一个记者前来采访赵广军,曾就这个问题和赵广军作过讨论,后来记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赵广军说:“肥仔,要不把你的手机号码公布出来当成热线电话吧?这样说不定还有一定的预防效果。”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万事开头难,只要做开了头,慢慢就会有效果了。于是赵广军决定在《羊城晚报》公布自己的手机号码。令赵广军颇感意外的是,自从他的电话公布以来,每天的求助电话就络绎不绝。有时候他几天没合过眼,一个接一个的求助电话打过来,手机试过连续通话七十小时的超人纪录,手机一直打到发烫对方仍然不肯放下电话,打到手机快没电了,只好一边充电一边通话。赵广军实在不忍心拒绝任何一个求助电话。

在赵广军救过的众多的轻生者中,最让赵广军感到自豪的就是小丽。

小丽其实是一个缺乏关爱的女孩。父母因为超生,带着弟弟外出打工,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读书,只给她极少的生活费。

赵广军还记得小丽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时正是凌晨三点多钟,因为长时间没睡,刚刚打了个瞌睡的赵广军就被小丽的电话惊醒了。赵广军听到对方辟头就说:“军哥,我不想活了。”赵广军被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过,小丽是第一次。赵广军一下紧张了起来。了解了小丽的基本情况之后,赵广军感觉小丽情绪越来越激动,怕她一时想不开,决定马上去看她。

当赵广军来到小丽的住处时,小丽的情绪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看着满头汗水的赵广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军哥,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见她情绪好了不少,赵广军也松了一口气说:“小丽妹妹,生命如此美好,可不要拿它开玩笑啊,军哥可没空跟你开玩笑哩。”

赵广军话还没说完,小丽的脸马上就变了。情绪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啊,好吧,天亮了你就过来帮我收尸吧,反正我爹妈都不要我了。”女孩的脸如六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了起来。不过赵广军此时心里已有了底。他心里明白,此时的小丽目前只是情绪不太稳定,需要一个倾听者罢了。赵广军极有耐心地听她诉说,偶尔也问上一两句,就这样一直到天亮,小丽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时赵广军才匆匆动身往家里赶,回到家匆匆冲一下凉又马上赶去上班。

赵广军远没想到这仅是个开始。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多点钟,小丽的电话又准时打了进来,一打就打到了天亮。第三天还是如此,有时候小丽还要求赵广军来看她,否则就以死相挟。对小丽的要求赵广军感到十分的为难。去吧,除了听她大吐苦水之外,实在是毫无办法,不去吧,又怕她的情绪变化,到时当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呢?赵广军左思右想,突然他灵光一闪,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在他的心头一现。看来对小丽这样的情况只有出奇才能制胜了。

这天凌晨三点多,小丽又是准时打来电话。赵广军和她没聊多久,小丽的情绪又来了,她在电话里一通要生要死之后,问赵广军能不能马上来看她最后一面。赵广军叫她等一会,他立马来。赵广军打的赶到小丽家,他拉着小丽的手语气凝重地说:“小丽妹妹,你既然觉得生无可恋了,那好,军哥我今天就陪你一起离开这个令人烦恼的世界,反正再这样下去,我也快给你烦死了。现在我数三声,数到三后我们就一起跳楼好不好?”

小丽没想到赵广军会来真的,她吓得脸都变青了。但是赵广军一点儿也不退缩,而是真的数起数来。当赵广军数到三时,他拉着小丽的手就往楼下跳。当两人安全着地时,小丽的眼泪哇啦啦的就下来了。她抱着赵广军哭着说:“军哥,我再也不想死了。”

其实一切都在赵广军的掌握之中。在此之前赵广军就已经观察到小丽家旁边那幢楼房突出来的一块水泥棚,从小丽家跳下到那个水泥棚只有一米多高,这个距离对赵广军来说是还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赵广军之所以敢大胆地往下跳,就是算准了这个距离。

事情果然往赵广军料想到的方向发展。经过这一晚的跳楼事件,小丽彻底被赵广军打动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只有她的军哥。这之后,小丽再也不老是打赵广军的生命热线了,整个人也变得开朗了起来。但是赵广军还不是很放心。他又找到小丽的妈妈,跟她进行沟通,希望她多关心小丽点。

一个月之后,小丽主动找到赵广军,要求加入到志愿者队伍中来。成为一名志愿者之后,小丽才为自己过往的行为深深后悔。她对赵广军说:“要是那一晚军哥你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也别想安乐了。老实说,军哥你当时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吗?”赵广军做了个鬼脸说:“我也怕啊,不过我更怕你每天晚上三点的电话,要是能换来现在的你,如果要我现在再选择,我宁愿再跳一次。”

还有比这更朴实更感人的话吗?赵广军从来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他向来用行动来说明一切。对小丽是如此,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在他服务过的一千多名青少年当中,小丽算不上是最顽固的一个,但是所用的方法却是最极端的。在和笔者聊天的过程中,赵广军向笔者透露他在工作中总结出来的那些轻生者的一些基本规律。一般情况下,自杀行为很少是突发事件,轻生者在自杀前常处于想死但同时又渴望被救助的矛盾心态。其中有三个误区,误区一是认为一般人不会自杀,二是所有自杀的人都是精神异常者,三是自杀者被救助后就不会再有问题。此三个误区中,赵广军对第三个误区的认识尤其深刻。这其中有着血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