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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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沙漠雄鹰 (12)

为了撇开追兵,晨曦未露,厉剑就扯钟鹏飞上路了。钟鹏飞的精神虽然有点起色,但还是有点颓丧。厉剑让钟鹏飞也学他一样戴上护目镜,穿长袖白衬衣,用白布把头部和裸露的皮肤包住。

不多时,太阳出来了,散发出惊人的热度。

他们尽量手脚并用,有节奏而缓慢地移动身体,以免过度地消耗体力。

当太阳慢慢毒辣起来时,高温像蚂蚁一样噬咬着他们身体的各处,一旦停止爬动就会浑身瘫软如泥。这时候,他们就选择休息。

厉剑告诉钟鹏飞:“白天在高温下活动,不仅饮水量大增,还会挥发掉身体内大量的汗液。有位英国空军上尉飞行员,迫降在西撒哈拉沙漠,创造了在11天里步行224公里而获救的奇迹。他的秘诀就在于夜行晓宿!他所携行的饮用水若在白天行走是绝对不够的。”

他们就这样晓宿夜行,往B国的方向走走停停,又走了四天四夜。白天,三架直升机还会不定时地来搜索,就像寻找走失的孩子。它们趾高气扬地在空中盘旋,洋洋自得地飞来飞去,向它们认为可疑的地方扫射重机枪弹和发射火箭弹。

厉剑恨不得用枪打下一架飞机来,以此警告这帮傲慢的家伙。但由于担心暴露之后被直升机战斗群和身后的“跟屁虫”包饺子,所以放弃了主动出击。

直升机群搜索一会儿之后,就会空降一些生活物资,然后扬长而去。经过四天的观察,厉剑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直升机搜索的时间都不会太久。厉剑恍然大悟,原来直升机离Y国的基地太远,燃料不足。

这以后,只要钟鹏飞开始觉得疲乏,辨不清方向,厉剑就检查一下他尿液的颜色,如果呈现出深棕黄色的话,说明钟鹏飞已经开始脱水了。厉剑一旦发现这些症状,就赶紧让钟鹏飞啜几口水。每隔一小时再喝一点水。

就这样,又行走了四天四夜之后,他们水袋中的水越来越少,又只剩下半水袋了,厉剑更珍惜这半袋比金子还贵的水,更严格限制饮水的次数和量。

又是两天过去了,钟鹏飞更加委靡不振,要厉剑扶着走才行。

这天中午,无风,沙漠里赤日炎炎,太阳火辣辣地晒在头顶,厉剑和钟鹏飞躲在自制的简易“太阳伞”下躲避毒辣辣的太阳。

这时,钟鹏飞突然兴奋地叫嚷起来:“队长,湖泊,前面有清粼粼的湖泊,还有船。我们快点赶过去,饱喝一顿清甜的水。”

他们现在正处于沙漠的中央地带,怎会有湖泊和船只?厉剑知道钟鹏飞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厉剑望望钟鹏飞,只见他的双眼只剩下迷茫不安的空洞,那双原本锋锐的双瞳血一样的红,带着可以让神魔为之退缩的妖异之色——热虚脱。热虚脱就是身体盐分大量流失,又没有正常补充身体水分的症状。症状表现为头痛、精神混乱、躁动不安、大量出汗、虚弱、头晕、痉挛、面色苍白、皮肤潮湿冰冷等。

见此情景,厉剑忙扶着钟鹏飞来到一块巨石下,把他扶到岩石凸出处的遮阴位置坐下。然后,厉剑松开他的衣服,用珍贵的水沾湿毛巾,用湿毛巾在他的身上涂抹,把毛巾当做扇子,往他身上扇风。跟着挖一沙坑,扶钟鹏飞躺下去,又从战术背囊取出沙漠迷彩服,用捡来的干枯的树枝把衣服撑起来,做成简单的太阳伞。这样,既遮挡了太阳的直射,又能减少炎热的地表沙传导的热量。最后又喂他喝少量的水,嘱咐他不要动,让他充分休息。

厉剑也喝了少量的水,现在水袋只有小半袋水了。厉剑的嘴唇已经干裂开来,裸露的鲜红片唇,触目惊心。

厉剑跳到石头上,用望远镜远眺,发现前面有一簇低矮的植物。厉剑认得其中一种是防沙植物叫沙棘,它结出的果子是红色的,又酸又甜。营养价值很高,这儿的人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酸溜溜”。

天无绝人之路!厉剑迅速从石头上跳下来,采摘到十几颗“酸溜溜”,用衣服包着。而他自己则采集根、茎来充饥,真是“茹毛饮血”。“饱餐”一顿“酸溜溜”之后,钟鹏飞的气息有了好转,目光也有了神采。

“轰隆隆”,直升机准时前来报到。这时,厉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直升机由三架变成两架了。

等到直升机过去之后,为了撇开后面Y国特种兵的追踪,厉剑在毒辣辣的太阳下山后就扶着钟鹏飞疾行。

渐渐地,月亮由半圆变成了圆盘,金黄的圆月就像圆盘似的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乱石遍布,如魔鬼阴森森的白牙。一棵棵低矮的沙漠植物组成不大不小的灌木丛,厉剑在灌木丛中仔细地挑选沙蓬(又称沙米)、小根蒜、肉苁蓉、锁阳等来充饥。

“嚓”,一道黑影从厉剑的脚边蹿过,极速往西北方向跑去。

“有动物出没的地方就有水!”厉剑兴奋起来。他趴在地上,让钟鹏飞展开沙漠作战服把他覆盖住,然后亮起军用小手电。这样,手电光就不会溢出去暴露目标了。厉剑认真观察地下的足迹,发现是老鼠的脚印。他趴在地上,沿着老鼠的足迹慢慢地爬行,钟鹏飞也依葫芦画瓢。

爬了一大段路后,厉剑感到手热乎乎湿乎乎的,他抓起一把沙子认真端详,是湿沙子。沙子湿润,表示这儿的沙土下面有水分。

厉剑借着夜色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眼前是一个由几块奇形怪状的巨石构成的石洞,洞口比较阔,人弯着腰可以钻进去。厉剑匍匐前进,直到进入了石洞,他这才放心地把小手电亮出来。

石洞20平方米左右,正中央一条细细的石柱子垂下来,如一把剑,“剑尖”上有一滴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如一粒晶莹剔透的珍珠。石柱子下面是一块扁平的石块,中间凹下去。一只大老鼠正把头塞进凹下去的地方,吱吱有声。

滴水穿石。经过长年累月的努力,小水滴把它下面的石头滴出一个小洞,老鼠就是在这儿喝水。老鼠喝完小石缝的水之后,仿佛意犹未尽,仰起头望着“剑尖”上的那滴水,张开口,等着那滴水滴下来。

老鼠可能太干渴了,发现了厉剑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依依不舍地望一眼头顶的那滴水,然后对着厉剑龇牙咧嘴。接着,老鼠吱的一声蹿起来,想逃跑。

厉剑口中正咬着一枚钢制的牙签,“噗”的一声,钢制的牙签激射而出,从老鼠的头部一穿而过。牙签的余劲未减,“噗”的一声又把老鼠钉在地上。

老鼠还没有死,吱吱地拼命挣扎。这时,一条三指粗的眼镜蛇突然从石缝里面蹿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去吞挣扎中的老鼠。

“嗖”,如电光划破漆黑的穹空。一把军刀从厉剑手里电射而出,恰好插在蛇的七寸位置,把蛇狠狠地钉在沙地上。

“哈哈哈,今晚我们有丰盛的晚餐了。”厉剑难得地露出孩子般的微笑。

放血,拔毛,开膛,一会儿,老鼠就光秃秃的了。厉剑把老鼠血和蛇血用矿泉水瓶盛着,然后和钟鹏飞各自捧起老鼠血和蛇血牛饮。他们一边喝着,一边啧啧有声,仿佛喝的不是腥臭的蛇鼠血液,而是美味的琼浆玉液。

“今晚我们吃烤蛇肉和烤老鼠肉。”钟鹏飞舔舔猩红的嘴唇,望着老鼠和蛇食欲大振。好在在洞里烤火,也不用担心被天上的间谍卫星拍照了。于是,厉剑把软式水袋放在石剑的下面装水,然后抱一些干柴入洞,最后,他抱着巴雷特狙击步枪爬上一个沙丘,趴在沙丘上警戒。钟鹏飞虽然不懂沙漠作战,但烤老鼠烤蛇,还是游刃有余的。

这时,危机也正悄然来临。Y国特种部队队长把十八人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六人,相隔1000米,以一字长蛇阵的阵型搜索前进。

队长在望远镜中发现前面有灌木丛和遍布的巨石,连忙潜行靠近。

灌木丛的植物有被人折拗过的痕迹,折痕还是新鲜的,地面上的沙土还有清晰的脚印和爬行的痕迹,显然有人经过不久。于是队长把手向前一挥,队员相隔5米,成一字型,继续慢慢地搜索前进。

眼前乱石遍布,地下脚印纷乱。队长举起右手握拳,示意队员们停止行动,随后五指张开,命令队员们马上散开寻找掩体。忽然,队长狠狠地翕动鼻子,发现干燥的空气中依稀有烤肉的香味和烟味。

队长指指队伍中的尖兵,尖兵立刻会意,像猎狗一样沿着痕迹静静地摸进乱石堆,一路上居然安然无恙。眼前有一条小径,小径尽头有一个洞口,烤肉的香味更浓郁。一行清晰的脚印直通洞口,脚印到洞口里消失。洞口有微弱的火光,香气则更浓郁。

尖兵趴在地上,认真端详脚印,发现是陆战靴的鞋印,脚尖是朝洞口方向的,没有脚尖朝洞外的脚印。由此可以证明有一个人进入洞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奇怪,进入石洞休息还烤肉,而外面没有人警戒,敌人怎会这么粗心?会不会是敌人的疑兵之计?或者是敌人以为逃出了我们的追捕而放松了警惕?”队长思忖着。

因为洞里生火,热成像仪失去作用。队长思索片刻,把手一挥,尖兵继续潜行。

通往洞口的小径上堆着七八块石头,如碗口般大,把洞口围蔽起来。骤眼看去,这七八块石头杂乱无章,其实把小径完全封闭起来了,来人的落脚点无论在哪儿,都会踩中其中一个石头。排列石头之人竟然把人跨一步的距离和落点,都计算得这么精准!

尖兵来到这儿打住了,正欲迈腿前进,但脚提起来,又缩了回去。他稍稍沉吟一下,就趴在地上,拔出锋利的军刀,在石头四周挖掘起来。石块的四周被挖出一条坑,就像护城河。

尖兵慢慢地把手插入石块的底部,发现石块下面除了沙子,就是沙粒,没有其他东西。

尖兵连挖三个,也没有发现防步兵跳雷。他是有选择性地挖,挖的是阻碍落脚点石块下面的沙土。

防步兵跳雷是1938年前后由德国人发明的,该雷由绊线绊发,目标触雷后,雷体跳起在距地面0.5米或1米的空中爆炸,它的杀伤威力比在地表或地表下爆炸的同等地雷要大。这种地雷通过压力、引线或遥控方式引爆,可以杀死敌人或使其失去战斗力。埋设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地雷埋在沙土下,用石块往上一压,这一压就启动了跳雷的引信。

队长不耐烦了,他打了个手势,命令尖兵赶快前进。

尖兵会意。他有意地绕开石块,慢慢地提起脚,然后轻轻地踏下去。沙土柔软,只要感觉沙土下有硬物,他就会马上把脚提起来。

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尖兵的脚步也就越来越快了。临近洞口时,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几乎把小径全部封堵住了。队长命令队友戴上防毒面具并准备发射催泪弹。

“嗵”的一声,一枚催泪弹射进石洞,一股股刺鼻的浓烟从石洞里涌出来。如果没有防毒面具,只要是活人,就会忍受不了逃出来。

尖兵在催泪瓦斯的掩护下冲向洞口。洞口外的大石头挡路,他只能把落脚点放在大石块的旁边。

“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腿被炸得粉碎,整个人被炸飞起来,狠狠地砸落在沙地上。不用问上帝,尖兵绝对凶多吉少。

原来厉剑在大石头旁埋下了一枚M14爆炸式反步兵地雷。至于他在路上布设的那些小石块,其实只是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在小石块下面埋设着跳雷。当敌人接二连三地挖地雷,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就会慢慢放松警惕。一个放松警惕的人,怎会刻意地注意脚下的一切?

良久,催泪瓦斯都散去了,石洞里不仅没有人逃出来,连老鼠也没有一只。

明明有一行脚印通入石洞,而且乱石堆周围的沙丘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足迹,洞里明明还有火光,但却没有人奔出来,难道厉剑他们骤然间长了翅膀,插翅而飞?或者,石洞中洞中有洞?

队长据枪对着火光闪烁的洞口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沙漠里传得很远,很远。两名戴着夜视仪的队员在队长的掩护下,一左一右地滚进石洞,然后背靠石壁,持枪警戒。他们警戒的范围超过九十度,可见训练有素。

洞里果然没有人。石洞正中央用几块石头垒砌成一个简单的炉子,里面的炭还没有熄灭,还冒着烟和热气。炉子的旁边用棍子插着一个蛇头,蛇头在炭火的烘烤下,散发出一股股烤肉的香味。炉子前面有一块竖起来的石头,上面被人用炭画了一个咧嘴大笑的头像,头像下写着一个英语单词:Stupid。

一名队员大怒,一脚就向画有头像的石头踹去。

“别踹!卧倒!”站在洞口的队长一边厉声疾呼,一边腾的一下跳出石洞,趴在地上。

“啪”的一声,一个乌黑的雷体弹飞上空中一米左右,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弹片呼啸着向四周激射。

“啊!”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虽然得到队长的警示后马上伏地,但冲入洞中的两名队员还是被雷体的残片刺伤,虽不致命,却也让他们暂时丧失了作战能力。

厉剑已经不是简单地布雷,而是把人性的弱点也算在里面。

眨眼间,六人的特战小分队就一死两伤。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20平方米左右的石洞一目了然,并没有洞中洞的情况出现,那么厉剑是怎样做到不留痕迹地逃跑的呢?

队长跪在小径上,在纷乱的足迹中分辨厉剑的足迹。虽然现场破坏得比较严重,但他还是找到了两个厉剑的脚印。于是他亮起军用强光手电,认真地观察厉剑的足迹,仿佛脚印会在骤然间长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