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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城市猎人 (2)

大街上车水马龙,繁花似锦,人流如潮。厉剑把大衣的衣领竖起来,犹如一只嗅到危险的狼,在城市的小街窄巷如水蛇般灵活地穿梭。他没有回头看,但他知道有人在盯梢他。

废弃的工厂,无人,静寂,阴寒,如一头将死的怪兽,和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

繁华的背后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与罪恶!险恶的内心总是被华丽的外表包裹着,就像眼镜蛇有耀眼华丽的外衣,但它却也有致人于死命的剧毒。

一路上,厉剑的眼睛就像扫描仪似的不断地扫描着废弃工厂的一切,他的大脑就像高速运转的电脑,把眼睛所摄录的一切刻印入大脑中储存。哪里有一块砖头,哪里有一丛杂草,哪里有一堵矮墙,都刻录在他的脑海中。如果发生恶斗,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地方将有大用,他从不忽视地理因素。

见一落叶而知秋,从细微处见谨慎。他九死一生的经历多如夜空的繁星,很多时候,他能化险为夷就是凭借着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相助。

厉剑闪身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处,如果敌人还敢尾随而至,那他就要痛下杀手。面对危险,他绝不会像那些手捧《圣经》满嘴仁义道德却五毒俱全的家伙那样假惺惺地造作,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石破天惊,让敌手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嘚嘚……”牛皮短靴敲击地面发出细碎的声音。

厉剑绷紧全身的肌肉,闭上双眼。

他的脑海一片空明,耳朵忠实地听着这个女人细碎的脚步声,全身的触觉细胞全部兴奋起来,一点一滴地捕捉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渐渐地,这个女人的身高,距离他有多少步,她的手脚动作怎么样,都在他的大脑中不断闪过,定格,再闪过。

此刻,虽然他极力地隐藏自己身上的杀机,但激喷的杀气还是冲天而起。

天寒,地冻,人冷!

天地间一片肃杀!

脚步声终于在离他不足1.5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女人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他脑海中。

3 针尖对麦芒

厉剑霍然睁开双眼,眼中爆射出寒芒,他的话比北极的冰川还要寒。

“别动,否则我击碎你的脑袋。”

只要对他了解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话,怀疑他的话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死人。他从不对傻子或普通人说这样的话,也绝不对傻子或普通人痛下杀手。他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佣兵,但绝不是嗜好杀人、胡乱杀人的佣兵。

女人的身子僵直,没动。

厉剑慢慢地从黑暗处走出来。

“如果你击碎我的脑袋,你就永远不能知晓眼镜王蛇的下落。”女人双手下垂,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转身。

女孩的话恍如晴天霹雳,厉剑心头剧震,仿佛一枚云爆弹在他脑海里爆炸,顷刻间把所有的空气吸干。

他张大嘴巴,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世界仿佛停止运转,时间仿佛停顿。他徒劳地瞪大无神的双眼,所有的生机仿佛在骤然间离他而去。

在厉剑分心的瞬间,女孩已经转过半个身子,蓦地,她的娇躯向左猛地倾斜,而她的右手顺势向上提往后一划。一抹寒光如电光乍闪,“嚓”的一声破空而至,闪电般划向他的脖子。

谁也想不到女孩在背对着持枪者时敢冒着莫大的风险发动惊天动地的偷袭,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偷袭,恐怕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人会葬身在她的偷袭之下,但偏偏厉剑就不是那九十九人中的一人。

惊天的寒意和铺天盖地的杀气把神游天国的厉剑扯回了现实,只见他身子往后仰,右脚顺势往上猛踢向女孩小腹。如果她身受他这一脚,必扑地吐血。

他这一招连削带打,如行云流水,绝没有丝毫的生涩。这是彰显他武学功底精深的一击,也是饱含他久经生死喋血的宝贵经验的一击,显示了他超强的反应能力。

女孩既然敢孤身挑战厉剑,也绝不会是省油的灯。她就像预计到厉剑会有此反击一样,纤纤左手张开,手掌向外,早就护在腹部。厉剑凌厉得可以踢碎十块砖头的一脚,恰好踢中她的手掌。

“啪”的一声闷响,女孩向后倒飞而去。

厉剑绝不会像傻子一样认为他的这一脚能踢翻女孩,因为他明显地感到她是借力化力。果然,女孩娇小的身躯飞起来时,她修长的右腿猛地蹬向他,牛皮短靴的靴尖赫然弹出一截长约寸许的黑色刀片。黑色的刀片如招魂大使尖尖的食指,向厉剑勾动手指,发出死亡的邀请。

女孩这一招连削带打,也不拖泥带水,流畅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厉剑担心黑色刀片涂有剧毒,只能侧身闪避,避其锋芒。

女孩在空中一个凌空翻滚,落地时她的双腿微微蜷缩起来,临近矮墙时,她的双腿猛地蹬在矮墙上,娇躯借着这股反弹之力,如鹰隼扑食般恶狠狠地凌空扑向厉剑。

这是强者面对弱者才会使用的招式。

此时,她的双手都持着小刀,而短靴的靴尖都弹出黑色的刀片。

腿影漫漫,刀光霍霍,风声猎猎,天地色变!

这么凌厉难缠的格斗高手,厉剑是首次遇上。他眼中的寒光越来越浓,浓如浩瀚大海的千层浓雾。但同时,他的心也越揪越紧,如果他的战友钟鹏飞、李卫国等遇上她,绝对凶多吉少。

女孩不使用枪,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支无往不利的枪。厉剑本身就是一把剑,一把无坚不摧的剑。

在繁嚣的都市,使用冷兵器杀人比使用枪支杀人更安全和便捷。在安定繁华的新加坡,携带枪支出街,就像随身携带着一枚随时爆炸的炸弹。所以,若没有必要,厉剑也绝不会随便携带枪支。

两人都不出声疾呼,闷声搏斗。女孩像云中飞燕,奔腾、飞跃不断;厉剑稳如泰山,沉着应战。

强者就像大海,惊涛骇浪的狂暴下,是无数河流溪水汇聚而成的大海。

厉剑身强力壮,技高一筹,趁女孩一轮急攻气力不济时,一记铁拳把女孩震得倒地。他飞扑而起,把膝盖曲起来,如一尊巨石般撞击下去。他全力施为,毫不留情,只有制服了她,才能从她的口中探知钟鹏飞的下落。女孩如若身受这一膝击,必定筋折骨断,肝胆俱裂。

女孩危如累卵!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女孩突然出声呼叫:“厉上校,脚下留情!”

声音冷然,悦耳动听。

声音熟识,厉剑连忙把腿踢直,踢在女孩琼首旁的泥土地里,砰然作响。

“啪啪啪……”响起单调的掌声,一个人从黑暗中悠悠然走出来。

“老大,分别三年,你的身手越来越出色了。”

“眼镜王蛇钟鹏飞?”厉剑有点颤抖的声音带着期待,也带着惊讶,更带着喜悦,此时的他惊喜交加。他本以为经过三年的独处,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在任何突发情况前做到处变不惊,心静如水,但骤然间听到本以为出了事的生死战友钟鹏飞的声音,他的内心就像被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他的心儿狂蹦乱跳。

他不是机器,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虽然用重重的坚冰把自己包裹起来,但他的内心炽热得如岩浆。只有人间的真情才能融解他外壳上的坚冰,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钟鹏飞的双眸泛起晶莹的泪珠,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继而热烈地拥抱起来。

没有同舟共济过,没有携手经历过子弹横飞的喋血战场,没有过九死一生的际遇,是体会不到两个热血男子此时此际的沸腾心境的。

那女孩眼中也蕴涵泪水,难道她也能体会到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眼镜王蛇,究竟是怎么回事?”厉剑紧紧捏着钟鹏飞的手,仿佛担心钟鹏飞从他的手中飞走。

钟鹏飞龇牙咧嘴地说:“老大,你……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成死蛇了,死蛇怎能说话?”

厉剑莞尔,这个钟鹏飞死性不改,还是那么油腔滑调。

原来,钟鹏飞扣动扳机,枪声果然没响,他猛地觉得金发女郎的小刀在他的咽喉处划动,颈脖的疼痛,犹如蜡烛在燃烧。他零距离地感受到死神的冰冷气息,即使在大沙漠面对神秘敌人的围追堵截,死亡的气息也没有现在这么浓烈,因为当时有厉剑在他的身边,厉剑为他遮挡了大部分的风雨。

就在他闭目静候阎王的亲吻时,他咽喉处的压力一松,死神倏忽间又离他远去,金发女郎冷然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钟鹏飞,为了查清楚利剑突击的任务,为了为枉死的战友复仇,可怜你的队长、你的战友、你的兄弟厉剑孤身闯天涯,只身寻找怀特上校,而你却在这儿花天酒地,乐不思蜀。”

钟鹏飞睁开眼,发现金发女郎已经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正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

“你究竟是谁?”钟鹏飞拿起桌面上的一杯路易十三,一饮而尽。

“荒漠鏖战急,大漠沙如血。弹洞废墟壁,枪打女向导。”

“你,你就是那个蒙面的女向导?你挨了怀特上校一枪,没有死?”钟鹏飞持杯的手一颤。

金发女郎站起来亮起房间的大灯,扯掉假发,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如瀑布般飘洒下来。然后,她撕下高科技制作的人皮面具,在钟鹏飞的眼前顿时现出一个惊为天人的美女,可惜美女眼中的仇恨浓如大雾。

金发女郎,不,现在是黑发女郎目注着钟鹏飞,幽幽地叹口气,说:“怀特向我开枪时,我已经做了闪避动作,子弹穿过我的双颊。如果当时厉上校没有为我做紧急包扎,并为我注射药物,我也熬不到塔克族阿卜杜尔酋长的到来。”

“后来怎样?”钟鹏飞迫不及待地问。他不能只凭金发女郎的只言片语就相信她的话,把他和厉剑的联系方法透露出去。

厉剑是他的队长,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兄弟,厉剑的安全,比他自己的安全重要多了。为了厉剑的安全,他可以放弃一切。

这就是人间的真情,散尽千金也买不到的真情。

女郎接着说:“后来,戴维斯将军瞒着联军把我送到国外医治。伤好后,我做了整形手术,我口腔中的牙齿一半是假牙。我要找怀特上校复仇,于是这几年我在戴维斯将军的安排下,一直进行各种技能的强化训练。当我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时,戴维斯将军再次联系我。他说,经过公司的缜密调查,那次‘利剑突击’的任务是怀特上校打着公司的幌子进行的半公半私的行动。

说‘利剑突击’是公务,因为确实是公司同意怀特上校可以调动公司任何武装力量去保护一个受到当地黑恶势力恐吓的世界巨富的安全,直至把富商顺利地撤离A国;说‘利剑突击’是怀特上校的私人任务,是因为怀特上校骗了公司,怀特承接的任务并非是那个富商,而是以恐怖手段劫持一个神秘人。‘利剑突击’任务失败后,怀特上校就像从人间蒸发掉一样消失了,为了减少‘利剑突击’行动给公司造成的恶劣影响,公司把怀特的档案改了,说怀特在承接‘利剑突击’任务前两年就离开了公司。为了此事,公司一直没有放弃对怀特上校的追查。现在,黑鹰公司已经追查到怀特上校的大概行踪。而戴维斯将军对伤亡惨重的利剑突击队充满内疚,希望由前利剑突击队队员展开复仇行动,这样既可以还公司一个清白,也可以当做是公司对利剑突击队的补偿,更可以弥补将军心中的遗憾。所以,戴维斯将军让我联系所有生还的利剑突击队队员。”

钟鹏飞用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沉吟半晌,说:“小姐,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叫碧妮丝。”女郎浅笑着说。

“碧妮丝?碧妮丝小姐,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话?”钟鹏飞道。

碧妮丝笑吟吟地从衣兜里取出手机,说:“我这是可视电话,我拨通戴维斯将军的电话之后,你可以直接和戴维斯将军通话。”

厉剑听完钟鹏飞的叙述后,眼中爆射出精光,问:“戴维斯将军已经有怀特的消息?”

“是!不过还没最后确定,等我们重组了利剑突击队后,戴维斯将军应该能确定怀特上校的最终去向了。”碧妮丝说。

4 地下黑市拳

泰国曼谷,地下拳击场。

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戴着墨镜,身穿一身休闲装。墨镜把他的脸遮挡了大半,只能看见他刀削般的脸部线条和棱角分明的下颌。他走动间虎虎生威,干脆利索,举手投足间,显得非常干练豪迈。另一个戴着墨镜衣着时髦的漂亮女郎挽着他的胳膊,好一双珠联璧合的佳偶!

这两人就是厉剑和碧妮丝。黑鹰安全顾问公司不愧是全球最大的安全顾问公司,在各国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因此情报工作也绝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居然能查找到利剑突击队昔日队员的下落。而厉剑很容易就换了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携着碧妮丝进入泰国曼谷寻找昔日的战友。钟鹏飞则面见戴维斯将军,商讨重建利剑突击队的大小事宜。

厉剑和碧妮丝在黑鹰安全顾问公司的人引领下,走入泰国曼谷的地下拳击赛场。

地下拳击其实就是打黑拳。与黑市拳比起来,拳击像是文明的握手,散打顶多是小儿科的玩意儿。武术?那就更只是美丽的舞蹈而已。打黑市拳,可是要死人的!也许在每一个经济发达、生活节奏紧张的城市,都会有这种黑市拳的需求。狂躁的人群需要一种刺激的发泄,这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游戏,最能够排解人们的郁闷。

在黑市拳击的历史上,曾经有很多辉煌的名字,而他们的名字,都是同对手的死亡紧密联结在一起的。基本上,这些顶级的黑市拳手,一般也都只有一场失利,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失利基本上就等于死亡。尽管黑市拳距离死亡是那么近,但仍然令很多强健的年轻人不断地涌入。巨大的利益,还有人类残忍的本性,都是这个市场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