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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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血色真相 (6)

列车声嘶力竭地呼啸着,铿铿锵锵地奔驰在辽阔无垠的大地上。拥挤的车厢里,充溢着污浊的空气,缭绕着呛人的烟雾。满脸疲倦、无所事事的旅客们,或是相互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或是以低沉的嗓音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着;或是反反复复地、毫无目标地乱翻着一张不知翻了多少遍,早已皱皱巴巴的旧报纸;或是默默地、孤独地一口接着一口地狂吸着劣质的烟卷;或是百无聊赖地抱着发束蓬乱的脑袋呼呼傻睡。

只要一息尚存,人生之路与这狂奔着的火车又能有什么两样呢?

厉剑一身褴褛,满脸络腮胡子。他披头散发,头发打成一卷一卷的,凶神恶煞地坐在列车上。他凶恶的样貌和散发着酸臭味的衣衫,还有冷冰冰的、想杀人的眼神,使人不敢坐在他身边,连摆着一副盛气凌人样子的列车员也没有查他的票。所以,即使车厢拥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而他身边的座位只坐着一个乘客(在G国,两人的座椅一般坐三至四个人,厉剑的两人座椅只坐了两个人,确实是非常少见)。

G国最豪华的帝王别墅,两个高大的保镖就像两尊战神,纹丝不动地在别墅的大门口站岗放哨。进入别墅二楼总统套房的大厅,还有四个身材魁梧面目严峻的保镖。如果你以为共有六个保镖,那么你错了,主人房的外间还有两个身材高挑、丰满艳丽的女保镖。

主人房里,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正在长吁短叹。她眼是水波横,眉是山峰聚,如冰雪般白晳、如凝脂般光洁的肌肤无处不沁透着炫目的诱惑,无一不动人心魄,撼人心神,像是一首妙句天成、冷艳暗香的长诗,每一字句都流淌着足以传世的芳华。

这绝色美女赫然就是伊莎小姐。窗外秋风萧瑟,窗内的她黛眉微皱,朱唇轻启,低声呢喃着:“他安全吗?”

跟着是一阵苦涩的叹息,两行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沿着胜霜赛雪的娇嫩脸庞轻轻滑下。想他时的心情如初秋午后的阳光,浅浅的,淡淡的,有一点点眷恋,一点点嗔怪,一点点温馨,一点点羞涩。她依恋他的呵护,依恋他的关爱,依恋他的刚硬,依恋他的冰冷,依恋他的柔情,依恋他的温存。

防弹玻璃窗骤然出现一只怪鸟,如蝙蝠般挂在玻璃上。伊莎小姐用小手捂住小嘴,即将惊呼出声。

“怪鸟”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不是怪鸟,而是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男人短发如刺,络腮短须如针。犹如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如冰,却自然而然迸射出一种会当泰山顶、一览众山小的神情气度。在紧身衣的束缚下,一块块肌肉怒突着。配合上他那伟岸如山、蕴藏着可怕爆发力的身躯,更让所有人相信,当他扬起他那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手臂登高一呼的时候,必将应者如雨。

但是最吸引伊莎小姐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这个男人小小的眼睛,实在太幽暗,太深邃,幽暗深邃得让她根本不可能在他的眼睛里找到哪怕是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幽暗深邃得让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蛇这种全身冰冷、充满危险与杀伤力的动物。

当这个男人凝望她时,仿佛暖和的春风拂过。这种冰而柔的复杂眼神曾令她魂牵梦萦,午夜梦回时泪湿衣衫。

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他——厉剑。

伊莎打开窗,厉剑若猎豹般跳进来。伊莎若乳燕归巢般扑入厉剑的胸怀,就像抱着历代相传的帝王宝鼎般狠狠地抱着厉剑嘤嘤地低声哭泣起来。

良久,伊莎才停止哭泣,抽噎着说:“厉大哥,我接到钟鹏飞发给我的信息时,我的心都碎了。马上扔下公务,飞来G国寻找你。”

听了伊莎的话,厉剑干涸的心犹如被注入了一池温矿泉,全身暖融融的。他不再是孤独无助的,他还有朋友,还有人挂念着他。他情不自禁地用粗糙有力的大手爱怜地轻抚着伊莎的秀发,目光渐渐柔和得如春日的阳光。

“厉大哥,这是钟鹏飞要我查找的资料。”伊莎小姐说完,打开手提电脑。

碧妮丝的大幅彩照显示在屏幕上,下面是碧妮丝的简介。厉剑看着碧妮丝的简介,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说:“原来碧妮丝是M国情报机构在Y国的本地雇员,代号美女蛇特工。那么怀特上校有没有其他身份,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伊莎紧紧地靠着厉剑,吐气如兰地说:“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显示,碧妮丝是一个智商非常高,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特工。几年前,碧妮丝和怀特上校一起执行一项绝密任务,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利剑突击’任务。不知道什么原因,行动泄密,‘利剑突击’任务失败,怀特上校远走他方,成为G国最大的毒枭,而碧妮丝却下落不明。M国和Y国的情报组织竭尽全力地暗中查找怀特上校和碧妮丝的下落,以便查明‘利剑突击’任务中的一些真相。”

这句话像针尖儿一样,一下点在了厉剑的心窝上。碧妮丝似乎了解着一切的一切,竟如此令他感觉自己像一张单薄的白纸。

“既然碧妮丝是M国的间谍,她为什么不借助M国情报机构的庞大力量追捕怀特上校,却挖空心思地通过戴维斯将军打入利剑突击队的内部,借助利剑突击队的力量抓捕怀特上校呢?以M国情报机构无孔不入、无所不能的能力,怎么可能查不到怀特上校下落,怎么可能不亲自出手秘密抓捕怀特上校呢?以Y国情报机构的能力,Y国的情报部门怎会不知道碧妮丝藏在利剑突击队中呢?利剑突击队即使再强大,与Y国和M国情报机构相比,毕竟还是小巫见大巫,两国的情报组织为什么不抓捕碧妮丝呢?以Y国情报机关睚眦必报的特点,为什么不消灭我们利剑突击队呢?”厉剑沉吟半晌,不解地问。

伊莎小姐托着香腮,摇摇头,说:“这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戴维斯将军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利剑突击队没有被曝光,否则的话,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厉剑望着伊莎,轻轻问:“伊莎小姐,这些都是绝密情报,你怎能得到?”

伊莎望着厉剑,甜甜地笑起来,说:“做军火生意的,和各国的情报机构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

厉剑握着伊莎的纤纤素手,真诚地说:“伊莎小姐,谢谢你,我……”

厉剑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伊莎用一只香手捂住厉剑的嘴,轻轻说:“厉大哥,举手之劳,何必言谢?没有你的舍命相助,我早就魂丧大沙漠了。厉大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无数次在梦中与你双宿双栖……”

伊莎的话越来越低,越来越软,越来越腻,仿佛是梦呓。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而她的手,也像许久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慰着,让他那颗饱受战争折磨的心,连同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起溶化在了她的温柔里。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那清澈的眼眸里有一丝淡薄的忧伤,那忧伤如同点水之蜻蜓,只在瞬息。

尘世间怎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啊!就算是雨后的晴空也不及她这般清新,就算是阳光下的清泉也不及她这般纯净,就算是空谷中的幽兰也不及她这般质朴,就算是天山上的雪莲也不及她这般圣洁。

这双眼睛遇到厉剑的目光之后并没有躲闪,而是以一种从容的气势直视过来,直令他锐利如剑的目光溃不成军。

卧室里洋溢着女性特有的温柔气息。高贵的紫罗兰色布幔下,是一张宽大得惊人的欧式宫廷大床,紫色的幔纱随着窗外轻风的吹拂,展开出一朵金边玫瑰。粉红色的空调被胡乱地卷起堆放在靠窗的床角,几条胡乱丢弃的性感内衣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放在床上,却凭添了一份春意。

伊莎俏脸绯红,明眸迷离,眼神蒙眬。厉剑那双眼睛变得极其温和,似日暮时分山村上空浮起的袅袅炊烟。

她双手环过他的虎腰,紧紧地搂抱着他,酥胸紧压着他。他强忍着背后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渐渐探入他的身体里,抚摩而过,犹如千万只蚂蚁爬在他身上,麻酥酥的痒掠过心房。

她的香唇慢慢地凑上来,他的肌肉骤然绷紧,张开大嘴沉重地喘息着。或许是微寒的雾气让她的双唇变得有些冰凉,当他俩四唇相接时,她那柔软而冷凝的香唇,立即像一股电流般地触击到他的心灵。他还来不及细细体会,她温润滑腻的舌尖已轻抵着他的牙齿,就在电光石火的剎那之间,他俩的舌尖碰触到了彼此的舌片。尽管只是瞬间的接触,但是从舌尖传来的那丝奇异快感,先是像股强烈电流般窜入他的脑袋,随即又迅速地沿着他的脊椎骨传遍全身。当那丝足以让他身上每根神经都舞动起来的灼热感贯进他的丹田时,他听见自己的喉间发出了可怕的呼噜声。

他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身体闯入她的身体。他们挣扎着,喘息着,像两只鱼儿在水面上尽情地翻跃。海水渐渐变得沸腾,剧烈的海浪将两只鱼儿一次次高高地抛起,又一次次卷落在无底的深海里。他感觉自己就像冲浪者,在呼啸的浪花中飞腾。而他的伊莎,美人鱼般地摆动着柔软的身体。

灵魂交融,身心交融,奔放且畅快。她将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喃喃地说:“厉大哥,我要这样爱你,永远这样爱你!”

他醉沉沉、飘忽忽,宛若亲临仙境又似坠入花的海洋。但见波涛起伏荡漾、汹涌澎湃、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搅得人心中好生难受……

他感觉到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但他既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脸,他的脑海中只是炽热的白光一片又一片地快速闪过,而他的眼中既有弦月伴乌云在飞,也有大沙漠中满山遍野的芦苇在风中摇曳,还有弥漫的白雾、滚滚的烟岚……哦……不,还有芬芳的草原和一张好美、好美的脸,碧妮丝的俏脸。

如果情是大海,那么欲便是狂风巨浪。而爱,则是在狂风巨浪中那叶坚定而执著的小舟,始终虔诚地托载着一对圣洁的躯体。当大海终于恢复宁静,小舟在浪花里轻轻摇曳,似一只睡篮,晃动着月华般的梦境。

这梦境是这般美妙,任谁都想在里面长睡不醒。而梦终究没有夜长,黎明前的黑暗,是美梦醒来的前奏。当呼吸慢慢由急促变得平稳,飞逝而过的时间开始缓慢,拉伸的空间恢复正常时,他轻轻地问怀中的伊莎:“莎莎,钟鹏飞呢?”

美人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娇慵地呓语:“在别墅里……”

6 风起又云涌

厉剑几乎认不出眼前的钟鹏飞,只见他形销骨立,笔直的修长身躯佝偻起来,非世界名牌不穿的、一尘不染的光鲜衣服邋遢无比,已看不出是何种牌子;丰神俊朗的面容如枯槁,皮肤干瘪,肌肤惨白;油光可鉴、纹丝不乱的头发变得就像鸡窝,乱蓬蓬的,能勾美人魂摄靓女魄的双目变得呆滞,满载着痛苦之色。才大半个月时间,风度翩翩的浊世公子竟然变成行尸走肉。

两个劫后余生的兄弟紧紧相拥,钟鹏飞眼中滴下两滴浑浊的泪水。厉剑用劲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的血不会白流,我们现在就去查找碧妮丝的下落。”

钟鹏飞沙哑着说:“大哥,我一见到那个贱人就会痛下杀手,就怕大哥不忍心而阻止我。”

他的声音嘶哑得听起来就像是深秋的冷风刮过已经彻底干枯的树叶!

“是啊,碧妮丝是和我有肌肤之亲的恋人,到时候我能下得了手吗?”厉剑的心狠狠地灼痛,就像有人用锥子锥他的心。他的脸在瞬间就像是开关突然失灵一般,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就闪过了愤怒、悲戚、失落、痛心、惋惜、落寞等十几种情绪。他脸上的肌肉由于愤怒而错位、扭曲,变得狰狞。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贱……”

厉剑对英气逼人又风情万种的碧妮丝说不出“贱人”这个词,他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她,我要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兄弟,她究竟是为谁服务。我还要问问她的心是不是狼心,她的血是不是黑的,为什么能对生死与共的战友下毒手。”

钟鹏飞听到这儿,脸上的肌肉跳动,稳如磐石的一双铁手也微微颤抖。他长叹一声,说:“大哥,我就知道你不忍心对碧妮丝痛下杀手。碧妮丝为什么要消灭我们利剑突击队而后快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M国情报部门的人,‘利剑突击’任务失败,她难辞其咎。为了保密,也为了戴罪立功,所以,她就挖空心思地打入我们利剑突击队,让我们和怀特上校龙虎相争,而她作壁上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我们和怀特上校两败俱伤后,她就趁我们放松警惕时痛下毒手。这样一来,她既可以戴罪立功,也可以把所有接触过‘利剑突击’任务的人都杀了灭口,‘利剑突击’任务从此永远被隐瞒下去,此乃一箭双雕之毒计。”

钟鹏飞的分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对,我支持你的分析。”伊莎赞同钟鹏飞的分析。

“碧妮丝是一个比蛇还毒,比狼还狠,比狐狸还狡猾的敌人。更何况,她擅长用毒,让人防不胜防。所以,”钟鹏飞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