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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沙漠雄鹰 (9)

厉剑狂喘着粗气,他通过群聊频道轻呼:“一枪,五秒后闪光弹爆炸。各位选定目标。”说完,他掏出两枚闪光弹,弹开拉环延迟了三秒扔出去。

“嚓!”

厉剑纵然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灼热的强光。强光过后,敌军的枪声果然稀疏起来。厉剑一把抱起AK47突击步枪,弓着腰冲出土墙,迎着敌军的突击小组冲去。以“之”字路线奔跑中的他突然双膝跪地,身体随着高速的惯性往前滑动。他双手抬枪,黑漆漆的枪口就像露出残酷笑意的招魂大使的口。

三个冲入废墟中的敌人半眯着眼,正慌乱地寻找掩体,和厉剑相距不足15米。

“啪啪啪”三声枪响,三个敌人面部中弹。敌人虽然头戴钢盔,身穿避弹衣,但面部和颈部还是脆弱的部位。

强光之后,利剑突击队的队员也纷纷冒头射击。

“哒哒哒”,切诺夫斯基的轻机枪扫射,撂倒了敌军的两名突击队员。

“嗵!”“轰!”

向钱进的空爆榴弹也炸伤了两名敌军的突击队员。敌军的这两名突击队员也不简单,受伤后接连翻滚,滚在沙丘后,有效地避开了切诺夫斯基的扫射。

由于时间紧迫,分工不明朗,钟鹏飞和李卫国共同干掉了一名敌军的突击队员。至此,敌军的九名突击队员六死二伤。而赵毅强也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从后面干掉了敌人的一个狙击手。

敌人伤亡惨重,交叉进行着压制性的射击,准备另一轮的冲锋。

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火箭弹和榴弹袭击,在三挺通用机枪的扫射下,利剑突击队的队员只能继续趴倒不动,暂避其锋芒。

厉剑被狙击手盯上了,他捡起SVD狙击步枪快速地绕着土堆和烂屋跑动。奔跑中的他突然弯腰下蹲,向左跳了出去,紧跟着他的双脚狠狠地蹬地,身体如猎豹般高高跃起。一颗子弹,就在他刚才险些要跑到的位置掀起了一小团灰尘,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坑。

厉剑没时间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双脚落地后再次向前,三步横跳,两步前纵。跑动中的他再次突然扭身,一颗狙击子弹擦着他身边飞过,紧接着第二颗,他只凭着感觉再次扭身。

他跑,他跳,他蹦,他跃,他扭,全凭着快如闪电的速度。在敌人狙击镜锁定他的时候快速地闪身,每个动作绝不会使用两次,叫对方捕捉不到他的位置,也无法预计他下一步的动作。

疾跑中的他突然纵身而起,左脚蹬在一棵矮树的树干上,身体斜纵,一颗子弹擦着他身边飞过。他不断跳跃,横冲直撞,不断的枪声离他越来越近,可以看出,他朝着狙击手的位置靠拢,他已经发现了敌人,但他的处境却危如累卵。

赵毅强望着厉剑被敌人的狙击手热情招待,十字准星后,他清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冰寒凌厉。瞬间的软弱、刹那的同情、短暂的迟疑,都可能使自己的眉心成为对手的靶心。场场是你死我亡的争斗,枪枪是生命与生命的较量。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对峙,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责备狙击手的残酷血腥,没有资格批判狙击手的冷血无情。战争要求他们面对死亡不动声色,即使瞄准镜后对手的脑浆飞溅,即使战友,甚至亲人在身边倒下。

与此同时,手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向钱进也被狙击手盯防得无法锁定目标,当然更无法精准地发射空爆榴弹。为了减轻战友的压力,他利用头盔等作诱饵,引诱敌方狙击手开枪。当敌方狙击手不上当时,他也像厉剑一样,冒险跳出来引诱对方开枪。

少了狙击手的威胁,切诺夫斯基、钟鹏飞和李卫国等的作用马上发挥出来了,队员们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向敌军扫射,使敌军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天上的月光开始稀薄,距离黎明前的黑暗不长了,而赵毅强紧盯着的对手也彻底悄无声息了。赵毅强最怕的就是对手没了动静,这比他躲在一处用口舌叫骂要危险得多。开始赵毅强不能轻举妄动,是担心敌人的狙击手会发现他,只能暂时隐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蹦蹦跳跳地闪避狙击子弹的厉剑,但现在看见受到闪光弹袭击后只有两个狙击手不顾一切地盯防射杀厉剑和向钱进,这就为他开枪制造了机会。

佩戴单兵夜视仪的狙击手,视野是受到很大限制的,光是绿油油的一片就够受的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到同样装束的敌方狙击手,难度是很大的。但现在敌军的狙击手不断射击厉剑,暴露了位置。让赵毅强惊奇的是敌人的狙击手竟然没有怎样挪动地方,可能是觉得利剑方面没有狙击手,或者他们还没有发觉隐藏在他们身后的赵毅强。

受到闪光弹热情照顾后,敌人还有两个狙击手能正常“工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赵毅强的大脑经过判断,瞬间发出指令,勾在扳机上的食指随之用力一扣。

“噗”的一声轻响,狙击射杀的准线尽头,一个圆乎乎的人头顷刻爆碎,而他手里抓着的狙击步枪,也随即跌落。

赵毅强一击得手,心里没有任何喜悦,相反,他心头就像有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沉重。久经沙场的他暗叫一声不妙,马上滚动身体。

就在这时候,随着“嘣”的一声巨响,从敌军阵地射出的一颗子弹,划出一条赤红耀眼的火线,迎面向赵毅强击来,正想滚动的赵毅强感觉到脑袋仿佛被一根巨大的木桩狠狠地砸了一下,他被子弹强大的动能击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与沙土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鲜血顿时洒满了沙地。

敌军狙击手使用的是巴雷特M107反器材狙击步枪,这种狙击步枪威力巨大。

赵毅强虽戴着防弹钢盔,但相对于巴雷特狙击步枪的强大杀伤力来说,防弹钢盔就像木板般脆弱。

三十几名敌军中竟然有七八个狙击手!这几名狙击手有自己合适的位置,相互之间组成了连环射点。赵毅强在他们身后进行“静寂”猎杀,开始时敌军虽然意识到,但一时之间找不到赵毅强的准确位置,于是抛出诱饵引诱赵毅强猎杀。这个时候,射击厉剑的敌军狙击手就是蝉,赵毅强是螳螂,而手持巴雷特狙击步枪的家伙则是黄雀。当黄雀觉得十拿九稳时,便开始扑向螳螂,这时候,螳螂的性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霎时间,乌云遮日,天地变色!想不到弹无虚发的赵毅强由于一时疏忽,竟然被敌人狙杀了。

“赵毅强,赵毅强!”厉剑顾不得静默,对着耳麦狂呼,但耳麦的另一端始终没有动静。

“撤!收缩防线!”厉剑悲吼。

敌军虽然用计击杀了赵毅强,但歼敌一万,自损三千,他们的伤亡也很惨重。他们短时间内发动不起集团式的冲锋,只能整理队伍,互补弹药和重新进行战术安排。

厉剑他们龟缩在一幢看上去最坚固的破房里,扼守着几条杂草遍生、石头遍布的巷道,准备和敌人进行巷战。利剑突击队队员虽然满脸悲怆,满脸硝烟,甚至或多或少地挂彩,但他们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就像受伤的老虎,随时会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怀特上校不愧是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出身,他处变不惊,神情自若地摆弄着手中的AK47突击步枪,悠闲地吸着雪茄。虽然看不见那蒙面女子的神情,但她的眼神笃定,眼睛清澈如水,厉剑心里情不自禁地暗赞一声。只有那个客人脸色苍白如纸,如患了疟疾似的,身子不住地打摆。

这里除了厉剑,怀特上校,就只有张火新这个前特警最精通巷战了。但利剑突击队的战斗力仍然是很强大的。钟鹏飞、李卫国、向钱进、切诺夫斯基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敌人敢强攻,绝对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当然,如果敌人的有生力量赶来支援,就另当别论了。

行家甫一出手,就知道深浅。单凭十几个人就想全歼利剑突击队,那无疑是痴人说梦话,想必敌人也考虑到这一点,于是,他们开始用英语和A国语轮番喊话。

“里面的朋友请听明白了,我们要的是你们手上的那个人和箱子,只要你们把那人和箱子给我们,我们掉头就走,既往不咎,还给你们留下一百万美金。”

利剑突击队员和怀特上校对敌人的喊话当然嗤之以鼻,但那个客人却突然间跳起来,抱着箱子冲出去,边奔跑着,边举起小箱子挥舞着声嘶力竭地狂嚎:“别开枪!我投降。”

“咔嚓”,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啪”,是AK47特有的奏鸣。

“啊……”是客人的惨呼。接着,客人的惨呼戛然而止,就像被人割断了喉咙的公鸭,扑地而亡。

厉剑愕然地望着怀特,想不到历尽千辛万苦,以惨重的伤亡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外面的敌人也愕然了,停止了叫喊。

怀特右手持着AK47突击步枪,左手突然抽出手枪,遥指向女子的头。他的眼中激喷着如火山爆发般凌厉的杀气,寒声说:“小姐,你是谁?你给谁通风报信?说一句废话,我就崩了你。”

女子双手被捆绑着,她的嘴巴还被布块塞着。她呜呜着,如拨浪鼓般摇着臻首。

“里面的朋友请听清楚了,既然那人死了,只要你们把那人的箱子给我们,我们掉头就走,既往不咎,我们还是会给你们留下100万美金。”

“说,外面的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怀特上校眼中的杀意更浓。

女子眼里终于流露出惊恐之色,因为她深知怀特上校心狠手辣。怀特扯掉塞在她嘴里的布块,她急促地说:“我没通风报信,我……我……”

“怀特上校,我可以证明这位小姐没有通风……”厉剑的话被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

“砰!”怀特上校竟然不再询问,也不听厉剑的解释,直接就朝女子开枪。

女子头一摆,飙起一股血雾,“嘭”的一声往后摔倒在地上。

“你……”厉剑“嚓”的一声抽出手枪对准怀特上校。

怀特上校视而不见,掏出一枚眩光弹和一枚烟雾弹,分别拉开引信,延迟三秒之后扔了出去。厉剑他们只得闭上眼睛。

夺目的强光之后,就是遮天蔽日的浓烟。怀特上校身影展动,飞扑出去。

厉剑举枪,瞄准。

他没有扣动扳机,缓缓地放下枪。此时,外面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那是敌人为了防止厉剑他们突围而进行盲射。

厉剑走近女子,掀开她的面纱,发现已经分辨不出女子原来的容颜了。她的面容血肉模糊,脸颊上有一个弹孔,鲜血喷薄而出。

厉剑叹一口气,毕竟是战友,他不能见死不救。他掏出纱布熟练地塞住女子左脸颊上的弹孔,撒上止血粉。谁知鲜血还是汩汩而出,原来她的右脸颊也有一个弹孔,子弹从她的左脸颊穿过右脸颊。

厉剑迅速处理好她的伤口。

钟鹏飞不解地问:“队长,我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一枪把她毙了吧,免得她多受痛苦。”

厉剑有点怜悯地看看只会喘气的女子,轻轻说:“听天由命吧,我对得起曾并肩作战的战友,问心无愧了。”

“队长,你为什么能证明向导没有出卖我们?”钟鹏飞问。

“如果是她通风报信的,那么潜伏在外的赵毅强早就暴露了。”

“队长,你为什么放过怀特,我们已经为了他丧失了五个兄弟,并且郑永贤还身受重伤。现在强敌环峙,我们背着郑永贤怎能突出重围?”李卫国双眼含泪,双拳紧握,钢牙咬得嘣嘣响。

脸色惨白的郑永贤挣扎着笑笑,吃力地说:“兄弟们,你们撤,我来断后。”

俯身轻抚一下郑永贤的脸,厉剑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冷冰冰的语调从他嘴里清晰地吐出,恍若在冰天雪地里发出的金属的颤音:“今天我放过怀特,只为了明天能抓他弄个水落石出。兄弟们绝不能不明不白地死,我们绝不能糊里糊涂地为他卖命。况且,也可以用怀特分散敌人的兵力。”

“哒哒哒——”

“啪啪啪——”

仿佛为了应证厉剑的话,北方响起炒豆般的枪声,看来是突围的怀特与敌人交上火了。

“未知的敌人绝对是某国的特种兵,有了国家机器的支持,他们的援兵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客人绝对是不简单的人,客人的小箱子装载的绝对是绝密,否则他们不会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现在客人虽然死了,但为了小箱子,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作罢,我们不能死守这儿,要分开突围。我和郑永贤留在这儿固守,迷惑敌人。钟鹏飞你领着切诺夫斯基、李卫国、向钱进、张火新往正西方向突围。”

“队长,你走,我留下!”

“我留下,利剑突击队不能没有队长你。”

……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留下来就是九死一生!

厉剑望着那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望着那一张张布满热切渴望的、坚定刚毅的脸,听着那一句句饱含激情的话语,心弦再次颤动起来,面前的这些战友仿佛在和他争吃一块蛋糕,而不是死亡。

这就是战友!

这就是战友情!

厉剑的眼睛湿润了,他曾发誓他的泪只为父亲流,他以为父亲死时他流的泪是他今生今世最后一滴,他以为他的泪腺已经退化,但,现在他居然流泪了。

谁说佣兵只认钱,不认人,不认情?

远方隐隐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武装直升机来了,无论是未知敌人的直升机,还是联军的直升机,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我们新组建的利剑突击队不能全军覆没!利剑突击队精诚团结、兄弟同心的精神不能湮没!只要有一个人杀出重围,利剑突击队就不会在世界上消失。撤,别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这是命令!是队长的命令!”

厉剑越说声调越高,语气越来越严厉,后面一句,是一字一字地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