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陡然惊醒,刚才那一瞬间的光亮,也令她眯眼瞧清了屋内的一切。
一切都没变!
不,仔细一想刚才那瞬间掠过的景象,她还是在细微处发现了她的房间曾有人翻动过!
莫宁清亮的眸光泛着冷凛,唇紧抿。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先尽快离开!
收了收神色,莫宁转身摸索拉上了房间的窗帘,阻绝了屋外的一切光源,当然,也令屋外人无法窥视屋内的一切。
接着,她放心打开了一盏小灯,微亮的光线足够照得一切清晰可辨。
莫宁没有一丝犹豫,打开了她房间的电脑。
一阵敲敲打打之后,她关了电脑,同时收起了一个U盘。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她神色平静地关上了那盏小灯,接着又拉开了窗帘,一切恢复原貌。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莫宁不敢再有滞留。旋开房间的门把,然后,刚准备拉开门的手突然一顿。
莫宁背脊一僵,神色突地冷凝,她侧耳附在门边,果然听到了房门外一阵细碎轻微的响动。
眉头紧紧皱起,她刚才已经非常小心谨慎,按说不该会被发现才是!还是那帮人也太神通广大了些?
她就是料想那帮人即使查到她家里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她家里住着,最多只会在附近守株待兔,是以她才敢冒险回家一趟。
难道说,她还是小瞧了那帮人?
莫宁站在门后边没动,两耳竖起紧贴门边,静静听着屋外的响动。
只听一阵似是开锁的声音传来,间或有钥匙碰撞摩擦的铃铃脆音。
钥匙?
谁会进她家用钥匙开门的?
莫宁心底一定,她知道,来人不会是那帮人。
是以,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低沉而带丝暗哑的声音传来:“谁?”
跟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声“啪”的灯关开启声。
顿时,屋内,亮如白昼。
莫宁眯眸,眼睛乍然有些适应不了这突然的明亮。
她还来不及看清一切,只觉得一阵旋风飞到她的眼前,接着她忽然眼前一花,身体被人狠狠一拉,整个人已经被紧锁在一个密密的怀抱中!
紧窒的感觉令莫宁胸口一痛,她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拥抱”窒息而亡的人!
“放……放开……”从牙缝中挤出一节单音,便再也发不出任何的气息。
幸好,对方很快放开了她,让她得以在最后的一刻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来不及说出任何的咒骂,也没力气对眼前人刚才的暴行施以回报。
然而那人却好像并无所觉,虽然松开了怀抱,但扣在她双肩的两只手,格外的用力,像是两只虎钳,紧紧攥住她不放,也似乎是怕她下一刻逃脱。而那双乍然惊震中闪过狂喜的耀眼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她,怕眼前的她就是个幻影,像这一个月来每一次午夜梦回时那样,直到感觉到掌下的温热和实质的触感,这才慢慢松了一口长气。
虽然肩膀很痛,好在她可以喘气了,这代表她命还在,所以这账可以慢慢讨还。
顺了口气,莫宁正要发飙。然,一道先发制人的沉冷怒斥敲进她的耳中:“一个月!”
咦?
莫宁在心底一怔,这人在说什么啊?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何胤东盯着那张平凡的脸,清亮的眸中毫无愧疚之色,他的脸色愈加暗沉,“你消失了整整一个月零十个小时!”
莫宁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压下心底那股莫名涌起的情绪,她挑了挑眉,淡问:“所以?”
“所以,给我一个原谅你的好理由!”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可惜莫宁一向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她眼一眯,“我为什么要?”
“你要的!”抓住她肩膀的手收了收,温文的眸中是克制的冷怒,有一抹凛厉如刃的锋芒,在眸底濯濯闪现。
莫宁肩膀吃痛,却未吭声,不驯的眉微皱了皱,她反身一甩,拼着一口硬气生生甩开了他的钳制,带来的是肩膀上更剧烈的抽痛。
何胤东眸光一沉,倒也未再伸手。莫宁也在退开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一段距离。
此时,他们方才真正看清彼此。
他瘦了!
她瘦了!
这是各自心底的第一感觉!
下一刻,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皱起眉,眼底都飘荡过一抹震动的波澜。
莫宁皱眉是因为,她从未看过他如此憔悴如此邋遢的样子!他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温文尔雅,冷淡而不失礼,谦恭而不谦卑,看似很好说话,其实有一套自己的坚持原则!而且,脾气该死的顽强不催,坚毅如钢。
而此时,他的半长不短的黑发有些凌乱,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有些歪斜地扯开一截,白色的衬衫上有些褶皱,像是被什么狠狠蹂躏过似的。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斯文的气质,整个人肃冷而漠然,沉幽深邃的眸紧盯着她,黑珠边布满了血红的细丝,更衬得他的眸分外明显而有些惊悚,眸光一片幽深,似压着一抹沉重的痛意和疲惫。白玉雕刻般的下巴上布满了一层半长不短的青黑胡茬,憔悴之中倒多了一丝成熟男人魅力。
莫宁对他的认识算不得深,但记忆中倒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邋遢憔悴的样子,他的下巴一向是清爽而洁净的,衣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整洁如新。由此,她大抵也知道他是个喜欢干净的男人,现在这模样,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