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
站在商场外欣赏橱窗里的一件大衣,我喜欢它的颜色,像漆黑的夜,像深不可测的眼眸。我不知道夜和眼眸哪个更黑,但我喜欢黑色。我喜欢这件大衣,但没有买下来的欲望。
有个女孩也像我一样站在橱窗外看衣服,她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身材不错。
她说她是模特,不过没有名气。她说她有过一件那样的大衣,在燕莎买的,花了一万多块,但是她扔了。不是因为讨厌大衣,而是讨厌一个与大衣有关的男人。
这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故事,帝王将相,平民百姓,从古到今……
她问我是否相信男人,我说不信,她说她曾经信,现在打死她也不信了。相信男人不如相信一个流浪的乞丐,至少他们乞讨时是真的贫穷。
我们看着对方笑了,可能她和我一样觉得自己神经出了问题,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难道太想倾诉了?城市里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紧闭着心灵的大门,任自己在屋内被孤独与寂寞吞噬,只留给身旁的人一个漠然的眼神。
最后她走了,我也走了,我们像千千万万的城市人一样,关上了自己的心门,走了。
后来,我叫子火来给我买下了,黑色大衣穿在了我身上。
他说他愿意为我买任何东西,只要我需要。可是我不需要,我只要这件黑色大衣而已。
11月15日
去了“走过那夜”,木木没看到我,他只顾在台上唱他的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前尘往事,很久了。
我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听歌,一个人,不,多了一个人,是她,用眼睛说话的女人。
我讨厌她,讨厌她的脸,讨厌她的声音,讨厌她的眼睛,讨厌她所有的一切!
她也讨厌我!
女人最了解女人。
她自以为是地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让我别来烦木木,让我有自知之明……
什么叫自知之明?看着自己爱过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情深意浓,你还大大方方地祝福他们?那个女人大摇大摆地坐在你面前说你走吧,他不爱你了。你就对自己说,是啊,他是不爱你了,你赶紧走吧,走得远远的,干吗待在这里碍了人家好事。
我泼了她一杯酒,说是她该清醒清醒,她才该有自知之明!
她盯着我,眼睛像利剑。
无聊的人们围过来看热闹,两个女人比两个男人打架刺激,最好把衣服都扒光。
她打了我一耳光。
木木僵硬在台上。
我把手中的酒杯砸向他,我看到血从他脸上流下来。
有人尖叫,有人大笑。台上一盏灯拼命地摇头,它吃了摇头丸。
我离开了酒吧。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门里有木木,门外只有风。我大笑,笑得泪流满面。
11月17日
我要死了,枯竭而死,像那些玫瑰。
有人在网上这样说。
他说他曾经有个喜欢玫瑰的情人,耗尽了他所有的激情,最后扔给他一把枯萎的玫瑰,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为一个女人而死,太荒唐。
他说不是为一个女人死,而是为成千上万的女人死,为成千上万的男人死。
看来是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的死亡。
他说情人走后他的身体经历了很多女人,漂亮的,丑陋的,温柔的,凶悍的,简单的,复杂的,各种各样的。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像吃了伟哥,激情高昂,可他力不从心。最后他阳痿了,再也没力气进入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连哀悼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感到悲哀,感到恐惧,感到绝望,他觉得他作为男人的躯壳正一点点枯萎地死去。
我窗台上的玫瑰也已经枯萎,它不是因为阳痿,而是因为盛开到了极致。
我说,我陪你一起死吧,黄泉路上有人相伴好过一个人当孤魂野鬼。
他问我为什么想到死。
我说迷茫和失望,对人生迷茫,对爱情失望。
他说爱是贫乏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不错,爱是贫乏生活中的英雄梦想。这个时代没有英雄,梦想是空中楼阁。
他说但愿黄泉路上见到我。
我说不用在黄泉路上见,三里屯的酒吧就行。
我去了三里屯,看到了他,他手拿着一束干玫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脸色苍白,身子干瘪。
我转身离去。
11月19日
我用铅笔画了幅画,画得乱七八糟。
太平公主看了半天,摇晃着脑袋说不懂是什么。
我自己都不懂是什么,更何况她呢?
她问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我说:《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她问:你真的相信有天堂吗?
我说:你以为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答:我是。
她哭了。可怜的女人。
我懒得问她的心事,也许被男人甩了,也许……算了,懒得猜了,没什么意义。
她要了我的《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我参加了汤的生日party,很无聊的一帮人,他当众吻了我。
他们鼓掌,起哄,乏味得令人窒息。
11月22日
和子火爬香山。
红叶远没书中描写的好看,没见过的人对它抱有幻想,一旦见了,幻想破灭心就死了。霜叶红于二月花,今人总是容易被古人的诗词诱惑,风景都是被人说出来的,其实全然不对。
我问子火,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子火说,世间没有绝对的真假,真会变假假会变真。
真真假假亦真亦幻,随它去吧,何必太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