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北京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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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是谁导演这场戏

我去“走过那夜”,见了寒冰,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她。

她似乎永远只有一种颜色--紫色,紫色的裙子,紫色的眼影,紫色的指甲油。紫色,一半热情似火的红,一半忧郁沉默的蓝,矛盾组合的色彩。外在冷峻,心中热情。

她对我来找她一点也不意外,好像早知道有一天我会来,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冷若冰霜,像摘掉了一个面具,或者是戴上了一个新面具。

她喝酒时,我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疤,我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血。她喝了很多酒,不时呆呆地凝视着舞台,像在等待什么人。

我说:“你唱《恰似你的温柔》很好听,听说尹榛以前也经常唱这首歌。”

她看了我一眼,我看到晶莹的亮光,她淡淡地说:“我唱这首歌是为了他。”

一首歌不仅迷住了庄一,也迷住了寒冰,也许她心中的痛一点也不比庄一少。

“我猜到了。”

“可是他不懂。他不爱我。”

我心里一震,“不爱你?他为什么还和你在一起?”

“是因为他太爱庄一了。”

我糊涂了,问道:“那他为什么和她分手?”

“你难道不知道有的人是因为爱一个人才离开她吗?这都是尹榛导演的一场戏,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脑瘤,他怕他的病拖累庄一,他怕他死了庄一难过,所以和她分手,找我演戏让庄一彻底死心。我算什么,从头到尾只是他的配角,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

原来,尹榛并不是移情别恋,可是庄一却不明原因地绝望而死,尹榛总还是脱不了干系。

寒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要结婚了。”

我又是一惊。

“是不是很意外?我给庄一做过一次殉葬品,没必要再给尹榛做吧。既然有别的男人真心爱我,想和我结婚,我为什么要拒绝?尹榛已经死了,我还得活下去呀。”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在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寒冰不是尹榛的娇妻,不过是他女朋友,还不是真正的女朋友,只是他戏里的配角。

“他妈妈也还活着,我要是殉葬了,谁来管她。”她淡淡地说。

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原来,她用最好的方式来爱尹榛。

“尹榛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感激你的。”

“他不会感激我,他恨我!”

上次尹榛明明说是寒冰恨他,他们俩到底谁恨谁。

“尹榛说是你恨他。”

“我对他的恨远比不上他对我的恨,他到死都恨我。”

“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演了一场戏吗?而且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一场戏,为什么你恨他,他也恨你?”

“我没法跟你解释,都是那场戏害的。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一开始我就应该清楚,可是我陷进去了。你知道吗,我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别人一世做不了爱人还可以指望来生,可我来生都没戏,尹榛的来生还是要给庄一。他死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只叫庄一的名字。他们都得到了解脱,可我还得活下去,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晶莹的泪光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寒冰泪如泉涌,哭了,哭出声来。

她爱尹榛!不止是陪他演一场戏,做一个配角。如果有来生,尹榛也是庄一的,寒冰只是个配角。也许三世轮回她都只是一个配角,这就是她的宿命。如果她爱尹榛那是她的错,正如她所说的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她不过是在演一场戏,戏中的男主角从来没有爱过她。爱情不仅自私,而且残忍,一点幻想都不给她。

她哭了会儿,擦干泪,恢复了平静,十分冷淡。一瞬间,她把生与死、爱与恨、痛与悲演绎得酣畅淋漓,看的人还没清醒过来,她已卸妆了。我看不懂她,她又回台上唱歌了。

是谁导演这场戏

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

对手都是回忆

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

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

何苦给我美丽

演出相聚和别离

台上有泪光闪烁,台下有人鼓掌。一场戏,看戏的人未必真懂戏里的滋味。

生命脆弱,转眼成灰,相遇不易,相爱更难,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离开酒吧,接到秦渊的电话,他刚出差回来,我于是去了枫林别墅。

躺在秦渊身边,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里一会儿是尹榛冰冷的黑白照片,一会儿是寒冰晶莹的泪光,一会儿是庄一的红玫瑰,一会儿又是日记中的星星……

我数了一千只绵羊仍睡不着,索性起来到阳台上看星星。满天繁星,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庄一和尹榛是否在天上相遇了?哪一颗是她,哪一颗又是他?

我看了一会儿星星,有些凉了,于是进了屋。秦渊睡得很沉,他太累了,刚从外地回来,又和我云雨了几番,我爱怜地摸了摸他的眉毛。他翻了下身,伸手搂住我。我依偎在他怀里,渐渐进入梦乡。梦见天上繁星无数,有一颗是庄一,有一颗是尹榛,有一颗是秦渊,还有一颗是个漂亮的女人。突然一个叫晶晶的女孩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死了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大惊,秦渊没死怎么会变成星星?她笑而不答,笑得我毛骨悚然,之后一眨眼不见了。可秦渊那颗星星在天上闪着,我叫他,他不理,我拼命地叫他……

“宝贝,醒醒,我在这里!”秦渊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秦渊抱着我,“宝贝,怎么了?”

原来我做了个噩梦,一身冷汗,我抱着秦渊哭了,“我梦见你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秦渊说道:“变成星星多好啊。”

“不好,晶晶说过人死了才会变成星星。”

秦渊疑惑地看着我,问道:“晶晶是谁?”

晶晶是谁,确切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她只是庄一日记中的一个符号,我彻底醒过来。

秦渊以为我被噩梦吓坏了,给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温柔地说:“那只是梦,别想了。”

“我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开我,像庄一和尹榛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哭了起来。

“傻丫头,别瞎说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梦是反的,你全身都是汗,洗个澡。”

秦渊说着下了床,进浴室给浴缸放水,把我抱了进去。浴缸很大,带按摩功能,我泡在水里享受着按摩,慢慢地平静下来。秦渊坐在浴缸边,温柔地按摩着我的肩膀。我真想一直这样下去,抓住秦渊的手说:“我爱你!”

秦渊吻了我一下说:“宝贝,我也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老。”

我又哭了,也许庄一和尹榛的死给我的刺激太大,我见不得人间的生离死别,我要和秦渊好好爱下去,相依相伴一直到老。我泪眼婆娑地说:“我要和你拉钩。”

秦渊笑着伸出小拇指,钩起我的手指头,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破涕为笑,秦渊刮了刮我的鼻子。

洗完澡,秦渊抱我上了床,我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没有星星,天高云淡,月白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