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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道男儿到死心如铁(16)

被打断后,他不欲再重拾旧话题,如一湖凝冰的水,无波无澜道:“想念无法克制,但能隐藏,它永远是个缄默的秘密。”

我回屋将烟花拿出来,在庭院里燃放。上一次放烟花还在宫中,我是个揣着希望和生机的人,今日却满目凋敝事事休。

烟花盛放,凄美无匹却消逝得壮阔,我又想起那日云杉说,至美而长久,是在强求。一院的人都围拢来看烟花,但都一语不发,在至美面前,失语才是最隆重的褒赏。那就让美自己说出它的美吧,如果它不说,那就如云杉说言,让它缄默。

惟有缄默不将原状打破。

但真的没有被打破吗?那一地的碎片又是什么?

大师兄,我不该问你的。

云杉第二日就将返程回京,我和他谈到很晚。说来奇怪,他带给我的亲近感和云天不同,也和大师兄不同,尽管交往不多,但什么心里话都想掏心掏肺地和他说。

他的温柔是一种力量,他比大师兄更像我的兄长,一个让我感到安心的兄长。我羡慕海棠,她可以撒着娇,声音软软地喊他哥哥,而被我称为大师兄的那个人,他是江湖人,目光中有杀伐气,我不惧怕,但靠近时会心悸。

她们说,心悸是爱情的感受,是不是真的呢……云天却也让我心悸过。

我问云杉,像海棠公主那么鲜妍趣致的人,如何能适应槟榔的寡言,我注意到他们在一起时,是海棠在说,而槟榔仍在简明扼要地对答。

“不说话岂不是很闷?”我话多,理解不了。

浓黑长睫在云杉隽秀的面容上覆下阴影:“人和人的交流中,说话是个辅助手段。花叶皆能杀人,眉目亦可传情,我们可以有很多方式来说话,用画笔说,毛笔说,舞蹈说,兵器说,倒不见得非得用嘴说。”

我想起了大师兄,他苍冷如青山,总是在庭院练剑,不言不语,他是在用剑说话吧。十岁那年的初春,我和他在亭边看雪,彼此无话。回家时我问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他回答说,说不说话都没什么,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听不听得懂,懂了又如何,总归是寂寞。

我把这段说与云杉听:“我听不明白,就问大师兄何为寂寞,他说,野渡无人舟自横,是天地的大寂寞。”

他略微抬头,目中现出恻然:“懂得寂寞的人,必是在长夜枯坐过的人,你的大师兄并不快乐吧?”